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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多半是旧人哭、新人笑,那样的场景恐怕会激起她一辈子才能堆积起来的负面情绪。秦苒怕自己成了不可理喻的泼妇,可又对现状十分没有把握,因此在这样摇摇晃晃的独木桥上,她走得比人生中任何时刻都要艰难。
七点多,秦苒在外面吃完晚饭才回家。屋里空荡又冷清,只能偶尔听见仓鼠翻木屑的声音。她将客厅的灯打开,又跑进卧室、浴室、书房,让灯光把整个屋子都照得透亮。
那对仓鼠吃得肚子圆滚,在跑完轮之后,依偎着睡去了。
八点的时候,婆婆杜湘雅打了个电话来,让她和谢简明天回家一起吃个饭。秦苒根本没有拒绝的立场,和婆婆聊了会儿天,心情稍微平静了些。
杜湘雅是个很有主见、温和的女性,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从来不会有刁难儿媳的行为。在这点上,秦苒算是幸运至极。在她身边的女性朋友经常谈及自己的婆婆,大都是数落和抱怨。两个身份不同的女人,因为一种奇异的关系不得不打交道,起摩擦是很常见的事情。
或许杜湘雅也对她有点看法,但秦苒从不觉得这位优雅的女士抱怨过她。有不正确的地方,杜湘雅不会责难她,而是教导她如何去改。
这么温和的女士,生出来的儿子怎么跟冰块似的?这是秦苒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睡觉前,秦苒给谢简发了条短信,通知他回家吃饭这件事。没过两分钟,谢简就打电话过来。
她起初有些想无视这通电话,可它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最后,她不得不妥协。
谢简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我明天直接从公司回去。”
“好。”
“今晚有些事情要处理,不用等我。”
“嗯。”
谢简沉默了会儿,问:“你在生气?”
她微愣,接着握紧手机。她当然该生气,作为妻子,她实在委屈。
秦苒没说话,呼吸声一下比一下沉重。
谢简解释道:“那镯子是我给上大学时一位关系很好的老师拍的,你不用多想。”
好半天后,秦苒冷笑一声:“关镯子什么事?”
“很抱歉我没及时来。”
“无所谓,反正你也不是必须去的,对么?谢总善于把控全局,走的也是大排场,这种不起眼的同事聚会你真没必要莅临。你也不用说什么抱歉,我怕折寿。”
“……”
“嘟嘟”的忙音阻断了所有的交流。一通原本能将现状有所缓解的电话,却硬生生让两人的距离越扯越远。
秦苒这算是硬气了一回。两人开始冷战之后,她没有主动开口说过一句话。去公婆那里吃饭,也是谢简单方面在粉饰太平。以至于后来杜湘雅都察觉到夫妻俩之间的不对劲。
喝茶的时候,杜湘雅找她谈话。
“跟妈说,你和谢简是不是闹矛盾了?”
秦苒盯着那套精美的茶具,心生荒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杜湘雅毕竟是谢简的母亲,无论再与她亲近,还是生生多了一层隔膜。
她用生理期心情烦躁这个借口给敷衍过去了。可杜湘雅却眼毒,不肯相信,只是问她:“是不是他做了让你生气的事情?”
秦苒略带惊讶地抬头看向婆婆。杜湘雅把手里的茶杯搁下,瞥了眼客厅那边的父子俩,笑了笑:“我都是过来几十年的人了,这点儿东西都看不出来?”
“妈……”
杜湘雅说:“别看我和谢简他爸现在过得相敬如宾,其实他年轻的时候,一身的臭毛病,也惹过不少风流债。那个时候,我为了谢简,忍着不与他离婚。你妈妈当时陪我去看了一年的心理医生。后来人一看淡,就凑合过下去了。”
其实,对于谢简父亲早前的风流事迹,秦苒也听说一些,但如今亲耳听婆婆说起,心里也不太好受。她对于杜湘雅,有着很大的敬畏情感,却也没想到这位有主见的女士在年轻时经历过抑郁的低谷。
杜湘雅对这些事情早就释然,谈起来也像是在喝淡茶,没有过激的情绪,仿佛她并不是当事人。她告诉秦苒:“妈现在只想看你和谢简有个健全的婚姻。婚姻要靠沟通,猜来猜去不是办法。”
这番话在秦苒的脑子里回荡了很久。一开始,她为婆婆杜湘雅抱不平,后来,她也像看开了似的。秦苒想,这世上的婚姻,哪儿能说散就散呢?且不论孩子、家庭,就是夫妻俩相濡以沫那些日子,也是难以割舍的。除开男方是个极度不知悔改的,那婚姻走到尽头也是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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