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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意义。
在新的秩序下,原有的三原则已经消失,对所有乐园中的存在来说,所谓死亡不过是一段漫长的永眠,因为属于他们的数据早已复刻。这个技术正是自第四代住民身上实验发展而来——原本输入他们神经匣子中的数据,便是延续自更早之前的某个人、某位神祇,连同称号与姓名一起传承了下来。
所以当时就算她被回收,连同神经被彻底摧毁又如何?
正如人类死亡后,肉体燃毁了还有尘埃,亲朋好友会记得曾经的往昔。关于他们的一切,早已转化为了数据,储存于某个“姓名”之下。只要乐园还能存在下去,那么总有一天,他们会以另一种模样重新出现。
——唯有这样悲伤才不必久驻,而快乐可以持续到永远。
啊,所有美好的故事是怎么结尾的?
“很久很久以前,当我遇见你父亲时,他还只是个少年,眉目阴沉,仿佛背负着全世界的苦厄,但是我知道这不是真的,或者说,我明白这不会持久,因为年轻人嘛,总有这么一段不停仇恨世界又觉得自己被全世界辜负的时光……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黑暗的荒原上,我一眼就看到了他。因为他是那么的显眼,如晴空之下的乌云一般醒目——嗯咳,这确实不是个好比喻,但是确是如此。”
“但是父亲说,你的日记里不是这么写的。”
“啊?”
“他说你一直觉得他是挑剩下的,又蠢又难看。”
“呵呵,怎么会……”
“父亲说你才是仇视全世界的人,总是喝酒、打架、给他听一些反社会人格才会听的噪音,他说当年一直以为你是个不良少女。”
“喂!”
“哦,他还告诉我,你喜欢把秘密写在树叶上,藏在后院的石榴树上,秘密长成的果实一颗一颗,味道都不一样,他每次一吃就知道你藏了什么小秘密。”
“……”
“别怕,父亲让我告诉你,他在等你,老地方……夜安,母亲。”
世界里总是充满了意外,不然也不会有“事与愿违”的说法。
……
这个重新构筑的奥林匹斯空旷而又寂静,气温冰寒,终年阴郁,寂寥得仿佛一个巨大的墓穹,非常符合设计者的品味与心境。
她在约定的石榴树下等了又等,直到头发上结满霜花,那个人还没有出现。
但是她却不敢走,不确定他是不是记仇。
很久以前,自己放了他的鸽子,害他吃尽苦头。听老头子说,只要一有空,他就会在这里等着自己。
虽然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但是因为在地上呆了太久的缘故。她总感觉自己很冷——相信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有这样的痛觉残留。爬上石榴树,用枝叶遮住自己,抱着一颗果实像寻求庇佑般,将所有的秘密与苦恼慢慢倾诉。
哪怕会被读到也没有关系。
她觉得委屈,觉得难受,不一会儿就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便觉得疲惫。从地上界回来后,她开始变得怕冷、怕疼、容易累——在那里的短暂日子已给她的神经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她觉得这样的幻痛残留恐怕很长时间内是好不了了。
又哭了一会儿,她觉得周围的枝叶似乎更茂密了些,雪也没有这么大了。渐渐地,便也睡过去了。
他冥想结束后,才发现已经过了很久。虽然在这里时间依然没有意义,但是他总是不喜欢让她等待。只是这次有些特殊,他居然做梦了……或者说看到了某些遥远的、陌生的画面,关于很早很早以前,在树下的那场等待。
当时心灰意冷的苦涩,如今咀嚼起来,只剩下叹息与释然。
待他匆匆赶到时,她已经睡着。像他曾经无数次偷偷观察过的那样,蜷在茂密的叶子里,仿佛很冷的样子。他张开手臂,将她小心地拢入怀中,如黑夜温柔地接收一只失怙的幼鸟。
很久很久以前,当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众神之主厄洛斯问他的愿望是什么,他注视着这个无趣而耀眼的世界,没有回答。如果当时懂得这里的语言,那么他会告诉他“随便。”
反正总归是一个人,无论怎样都好。
可现在终究是有些不同了。
揽紧她的腰,下巴轻轻靠上她的肩头。无论这个姿势看起来多么卑微,都无所谓了。辗转无数年,历经无数事,他想他大概从来都只有一个愿望:
——如果我曾拥有一个世界,其中一切皆为虚妄,唯一的真实便是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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