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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束手无策,晦之吓得大半夜跑到含光殿扑在我怀里大哭。宋太后派来的宫人每次都要哄上大半天,才好不容易把他给劝回宋太后的长信宫。
我悄悄过去看过一眼皇后,她一身白衣,面色苍白的跪在冰冷的席子上,深秋的寒风吹乱她的衣襟。脱簪落饰,长发及腰,一脸憔悴,与昔日母仪天下的那位,判若两人。
中宫不稳,永巷慌乱,大家心中都明白,最恐惧的事情,恐怕很快就要发生了。
更始十五年,十月十三日,陈愈终于下达了废后的诏书,废去沈童中宫皇后之位,收回玺绶。而出人意料的是,就在同一份诏书里面,陈愈册立了杨婉宜为后——永巷众人多年来恐惧的事情,终于成了现实。
沈氏无德,常怀忿怨,戳辱宫嫔,不可以为中宫。即日褫夺皇后玺绶,贬为庶人。
杨宸妃乡里良家,归自微贱。宜为天下母,时上尊号。
好在陈愈另外下令,不许庆贺新册皇后之事,不然,永巷里估计早就哀声一片了。同样一道诏书,一夜之间,一人被捧上天,母仪天下。而另一个人则被贬为庶人,万劫不复。帝王之爱,竟是可以如此无情。或许从一开始,他原本就是为了巩固他自己的权利才会和我们这些女人纠缠。
只有卫美人四下无人的时候会默念那道诏书,冷冷的对我说:“归自微贱?哼!是够微贱的……”
沈氏就这样被关进了北宫。树倒猢狲散,长秋宫的宫人们也被打发去了暴室,长秋宫就此封宫,连杨皇后都无权进去。永巷之人虽然为沈氏遭遇鸣不平,却顾忌杨氏身为皇后、永巷之主,什么都做不了。
只有窦夫人,看到杨氏故意派心腹去折磨沈氏之后,闷声不响的换了几个心腹去北宫做事。大家同情沈氏,所以也没人肯对杨氏说上只言片语。
但很快,灾难就降临到了我们的头上。原本沈氏为皇后之时,永巷财帛、钱米,毫无亏空,岁岁有余。除去北所偶尔有人抱怨缺衣少食,其实大家日子都还过得富足。就连地下的宫人、内侍都还有油水可以捞。
但杨氏来了的第二个月,突然决定要广纳采女,充实永巷。确实有民间女子被选进来——她们一来,就被依照惯例送入北所了。可没过多久,少府就开始报赤字,然后杨氏做出一副要节衣缩食的样子,整个永巷就不得不跟着省俭。连我们都不知道,杨氏把钱花到哪里了,就很快跟着开始节衣缩食起来。那些个豪门出身的女子,平日里喜欢打赏下人充面子,现在都不得不开始问娘家要钱了。好在云言还小,他的月历是掖庭另外拨给我的,所以晗光殿靠着云言的光,还不至于穷到喝风。但我却听说,北所那里,却因为缺少炭火,病倒了不少人。一时间,永巷怨气冲天。
只是这些,陈愈是不知道的。
或许,他根本不想知道这些罢了。
☆、五·离离原上草
更始十六年很快便过去了,虽然永巷依旧笼罩在废后之事的阴霾之中,但日子还得过下去——无论以何种拮据的方式。这两年来,沈氏一族连续遭贬,原先以青山君沈印之为首的青山沈氏早已不复昔日盛况。其余的那些打算做大的外戚、贵族,见到沈氏一族的光景,纷纷收敛了许多。随之而兴起的,则是以洪州杨氏为首的新贵族。老旧贵族之间水火不容,在前朝形成党政之势,相互制衡,打破了之前世家、贵戚一手遮天、权倾朝野的局面。就连我们这种久居永巷的妇人,都能看得出来,陈愈废除沈氏,是有他自己的目的,不仅仅是希望提拔杨氏那么简单。
只是随着杨氏封后、中宫易主,后面的事却是陈愈始料未及的。
第一便是永巷与前朝的勾结开始愈演愈烈,到了陈愈与杨氏无法控制的地步。这件事最先是因为杨氏理财不善,永巷赤字,各殿所遂不得不裁撤宫人、用度。如今的永巷,相比沈氏在位时,寒酸了不少。众人一面纷纷揣测着永巷那笔钱的去处,一面怨声载道的抱怨着自己生活艰辛。听说北所不少人,因为冬日缺少棉衣、炭火,死于病痛。而与此同时,许多贵族出身的妇人开始私底下向娘家甚至是分封在外的子女抱怨、哭穷。那些分封在外的诸侯王、外戚或于心不忍,或另有目的,纷纷私底下贿赂永巷宫人,悄悄的从永巷外送宝石、财帛进来周济他们的至亲。一来一往间,许多永巷秘闻以及有关陈愈的一些风言风语,被源源不断的流传了出去。如此,前朝与永巷最初因为私通财务,逐渐形成了一套庞大的人脉、通信体系,涉及多人。沈氏被废前曾经严令禁止前朝与永巷相互勾结,还重责了明知故犯的韩昭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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