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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着他满心的恐惧和颤抖。
——今日是她的出殡之日,如此暴雨,怕是赶不上了……
赶不上……
怎么能赶不上!
但前面大片塌方的山路却硬生生又现实地给急着回京的卫景珩一个狠狠的巴掌。
他眸光剧烈紧缩,有些不敢置信地瞪着前方,湿透的青丝冷冷地贴在脸上。泛白的手指死死地揪住胸口,鲜血因为用力过猛渐渐地沾染在心口,卫景珩却丝毫不觉得疼痛,身如磐石地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耳边几乎要被一阵阵剧烈轰鸣的雷雨声掩盖,神志几乎要湮灭在这种难以呼吸的疼痛之中,卫景珩的心一瞬间被揪紧,心脏猛的抽痛。
回不去了。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了她,再也见不到她了。
自己等了她整整十年,最后,却连她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真是多么的讽刺。
泪水渐渐涌出,模糊了视线,卫景珩所有竖起的防线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他双腿无力地跪在地上,张大了口使劲喘息,但心如刀割般的痛,窒息得他无法呼吸的难受,充斥的都是血腥的味道。
由于经脉逆流,气血不畅,一口积压在心口的黑血猛地吐了出来。这一吐血后,他满目猩红,半响都难以站起。
第一时间追上的秦离也是半柱香后才发现卫景珩的踪影。宽大的玄色长袍将卫景珩整个颤抖的身体笼罩,与这难以分辨的雷雨夜融为了一体,任由着暴雨倾盆地砸落在自己的身上。
从未见过王爷如此失礼和痛苦,哪怕身受重伤都从未见王爷流过一滴眼泪,秦离一直以为王爷的心是刀枪不入般的坚韧。
但此刻,卫景珩深埋着头,雨夜中完全看不见神情,秦离却能在清晰地感受到他在发颤,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十足压抑的绝望。
他的心慌张地乱跳,不明白一个十年前才见过的女子,为何能让这个几乎不流泪的男人悲伤成这样。
至于那位姑娘,或许在死前都未记起过王爷……王爷根本不需要为她的死而自责,这只是一场意外的事故啊!
窗外轰轰的雷雨声越来越大,在客房里等着卫景珩带饭的陆锦鸢,瑟瑟发抖地缩在被窝里。
一个小时后,她翘首以盼都不见卫景珩上来给她当暖宝宝,正无聊地打着盹时,青娥突然脸色煞白地冲进屋,将她从被窝里揪了出来,一路拎着脖子拎上了马车。
青娥对她一向十分友善,好吃的好玩的各种照顾,如今这么暴力地揪她脖子,吓得陆锦鸢一瞬间懵了,只以为自己干了什么坏事要被训了。
直到寒风伴随着冰冷的雨水呼呼地砸在她的身上,陆锦鸢冷得毛全部炸了起来,才惊慌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被青娥毫不留情地拎上马车,而青娥完全没有顾她有没有摔疼,一鞭子抽在马上,有些慌不择路地驾起了马车。
卫景珩不在,秦离不在,其他的暗卫也消失了踪影。
青娥一路不说话,紧抿着唇,不断加速着马车的行驶,静谧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当马车驶进开元山后,黑压压的天空电闪雷鸣,下起了更大的磅礴大雨。冷风呼啸在山道间,发出诡异的哀鸣声,电光一闪一闪带着骇然的巨响,冷得陆锦鸢直打哆嗦。
而这陡峭的山道更让她浑身胆颤,回忆到那些模模糊糊不好的生前记忆,生怕秦娥驾车不稳,连人带猫带车的侧翻下山,让她悲剧地在同一座山上再度一命呜呼。
直到两个时辰后,在陆锦鸢一阵心惊肉跳中,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陆锦鸢小心翼翼地从窗口探出脑袋。雨水透过窗棂打在她脸上生疼,但陆锦鸢已经忘记了躲闪。暗沉的雷鸣暴雨中,她只看见卫景珩一身湿透的玄衣站在凌乱坍塌的山路前。
断树碎石散落一地,满地浪迹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摧残得狼藉不堪。
雨水将他的墨发打得凌乱湿润,他一动不动,身子僵硬地站在雨里,苍白的五官满是水迹,在暴风雷雨下忽明忽暗,有着一种近乎凄凉的美,但衣襟上大片的血迹却让陆锦鸢感到发怵和惊慌。
见到主子这般狼狈的身影,青娥几乎是第一时间跳下马车奔了过去,但在靠近的同时,不经意地迎上了一道森冷如刀的视线。
只见眼前的卫景珩满身煞气萦绕,表情冷酷而扭曲,脖子额头都凸起着青筋。他一手紧紧地握着自己手中的银剑,双目凌厉的视线血色弥漫,明晃晃的闪烁着暴戾与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