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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而,轻轻的笑了笑。
很轻很轻,微妙到几乎看不出弧度的唇角,却在黑袍眼中,如同肆意的嘲笑
一般。
黑袍手上的力度猛的增强,道士几乎听到自己的颈骨发出喀嚓的折断的声音
,他拼了命想要把头向叶守那里转去,可失血加上窒息已让他双眼充血,再
怎么睁大,也只是一片漆黑。
大概,这是报应吧。
叶守大概在说着什么,可听到耳中的只有刺耳的嘈杂,他清晰的感觉到体温
一点一点的流失,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冰冷僵硬,蔓延到心脏,而那里,终
于是冷的,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他的嘴唇费力的蠕动了几下,终于还是没有敌过沉重的睡意,垂下眼睫,安
安静静如同一只提线的傀儡娃娃,在黑袍手中,没了半点生机。
黑袍把道士的尸体揽在怀中,在叶守近乎癫狂的目光中,用手指【和你娘谐】摩梭
着道士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道士歪垂着头,散乱衣领里露出的一段颈子上
,赫然是一片青【和你娘谐】紫。
他那样低低的笑着,问叶守,“你看,他死了呢。”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
……死了?
可道士此刻安静的可怕,雪白的道袍上满是血污,就连嘴角还渗着未干的血
迹,一缕散乱的鬓发粘在了上面,有些滑稽。月光下只看的清的一小半的脸
,是像冻雪一样,惨白惨白的颜色。
他的孤鹤,居然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上,潦草死去。
他甚至没能等到他开口,哪怕说从此两诀也好,至少……
至少他还知道他活着。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叶守像失了魂一样一动不动,甚至连黑袍带着挑衅的,将道士的尸体随意扔
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目光都没有动过。
那双眼睛暗的看不见底,却酝酿着可怕的风暴,只差一点点,就会全数喷发
,将所及之处毁灭殆尽。
没有人意识到到底过去了多久。
叶守终于还是动了,在一片兵刃出鞘,虫笛骤起的杀阵中,他旁若无人的单
膝跪在道士身旁,细致的用指尖抹去他唇边的血污,整理好他凌乱的鬓发,
然后缓缓俯身,吻了吻道士。
那是一个很轻很轻,像羽毛一样浮离的吻。
他,无论生死与否,终究是他爱了十年的人。
心中压抑已旧的愤怒与悔恨在一瞬间冲破所有桎梏,尖啸呼号着,仿佛无尽
业火焚身般的痛楚,叶守的脑海中只剩下了杀戮,但那杀意越是叫嚣,他却
越是清明。
他放开了自己一贯使用的太一重剑,反手拔出轻剑,横剑胸前,缓缓道,“
以命偿命罢。”
黑袍像听到什么惊天滑稽一样癫狂的大笑起来,他掀开兜帽,露出那一头雪
一样的白发,高束成马尾,用的,却是藏剑弟子才有的形制。
他随手接过一柄轻剑,用着同样的姿势横剑胸前,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恨意
,一字一顿的说。
“十年之恨,就拿命偿罢。”
作者有话要说: 蛋蛋的忧桑……
☆、番外?揽苍
我觉得我大概不仅仅是一把剑。
还在剑庐里的时候,又或者说在那个白发剑者将我从封印着的剑匣里取出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虽然我那时候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
那白发剑者漂亮的像个仙人似的,长发高束,只额角一点艳赫如血,掩在雪白的发间,就像雪山之间凌寒怒放的红梅。
他似乎目盲,只用修长干净的手指一点一点细致的抚摸着我,而后忽睁眼,淡的像琉璃一般的眸子分明涣散着,却又好像清明的能够将我看透。
“原也当属神兵,只可惜封匣太久……也罢,便看个人造化了。”他开口,声音清清淡淡的,分外好听。
然后便是烈火焚身,重塑身骨。
我变成了两把一模一样的剑。
双剑铸成的那一刻,恰有长风自吴山以北呼啸而来,一时间山林喧嚣,狂澜迭起,而后忽然风停云舒,如同什么都未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