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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屋里就他们三个老吏,冯书吏年岁居长,另两个一个叫李群洲、一个叫林书洋,比他年岁稍小。这衙门里的官儿不知换了多少茬了,就连江山都换了几个皇帝来坐过,可是他们这几个老吏却是雷打不动,始终稳稳当当地在这当差,三个人一块儿从当年衙门里的跑腿小厮,混到今天有资历的胥吏,彼此之间多年的交情,自然无话不谈。
冯书吏在自己书案后坐下,一边研墨,一边冷冷地道:“猪头解库那些账簿,我虽未看完,但是大多是有印象的。你们两个老家伙,盘了一辈子账,我不信你们就连半点都记不住。可是……如今你们看看,那账上记的都是甚么?”
林之洋和李群洲互相看看,都不作声儿了。
冯书吏又道:“刘府尊受没受过丁家的好处,你们不知道?就连咱们,都是拿过丁家的好处的。可是你们现在看看,那账上所有的罪过全让徐穆尘一手揽下来了,从那账上看,贿赂府台大人的是他,欺瞒丁家、贪污款子的还是他,徐穆尘这人咱们跟他打了半辈子交道,那是何等厉害的一个人物,你们不晓得?以他的心性,像是个甘心替人挨剐的主儿?可是咱们只一眼就看出问题的账簿,他每回来都瞪着眼睛看上半天,如今竟然就这么签字画押了。这事儿,邪性啊!要不是鬼迷了心窍,老朽实在想不出他为甚么这么做。”
说到这儿,他停了研磨,四下看看,压低嗓门鬼鬼祟祟地道:“我听说,丁家这个管事,本来是个呆呆的汉子,庄上人都唤他阿呆。可是有那么一天高烧将死,忽然又还了魂,从那以后,人就变得伶俐起来,庄子上的人都说,他是神魂离体,遇了狐仙点化。没准,真没准啊……。这趟差,咱们还是好好办着,嘴呢,都得严实些,不该说的别乱说,上边让咋做就咋做,眼看着咱们就是告老还乡含饴弄孙的年纪了,可别在这事上栽个大跟头儿。”
林之洋和李群洲一听不禁忐忑起来,林之洋紧张地站起来道:“老冯说的在理儿。来来来,咱们老哥俩儿也拜拜,仓王是正神,萧神是贵人,拜一拜,借两位尊神的仙气儿保佑,免得撞邪。”
第三卷 莲子始生 第118章 升堂
陈观察比程押司官阶大了不只一点半点,可是程押司是南衙的人,并不归他管辖,此番是以借调办案的名义,被赵光义强塞进来的。所以听他陈观察话里藏刀,程押司不愠不怒,可是话锋却也犀利的很,丝毫不让他半分。
陈观察被程押司不阴不阳地顶撞了一番,气得无可奈何。下午,他又去已烧成灰烬的西厢房仔细斟察了一番,详细询问了事发等晚的情形,仍是无所发现。
回到自己住处,陈观察仔细盘算了半天。那账簿一烧,他就很难在刘知府受贿一事上做文章了,这一次要是无功而返,赵相公那里期望甚深,必然大为不悦,这该如何是好?
陈观察背着手在房中踱步。沉思有顷,便研墨提笔,给赵普写下一封密信,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源源本本地禀告上去,里边自然大告黑状,夸大程押司对他的掣肘,府衙起火的事也有意无意地直指程德玄。以他的生花妙笔,写这种文章本来驾轻就熟,可是为了能彻底开脱自己,这言辞还是再三斟酌再落笔。
一封信再三斟酌着写完,刚刚封口,盖上火漆封印,正要着一心腹之人将密信马上送回开封,忽然有人传报:“观察大人,临清赵县尉求见。”
方才在霸州府正堂上他与程德玄挟枪带棒的斗嘴时,曾见赵县尉进来过,赵县尉一见二人正在斗嘴,悄没声儿地就溜了,叫他看了着实气闷,此时听他求见,便没好气地道:“叫他进来!”
赵县尉喜气洋洋地进房来,向他施礼道:“下官赵杰,参见陈观察。”
陈观察拂袖哼道:“罢了,有什么事?”
赵县尉道:“下官查索账簿,已有重大发现,下官不敢隐瞒,是以马上赶来禀告大人。”
陈观察侧身扶案,拧着眉毛瞪他:“卷宗账簿已烧得干干净净,你从何处有所发现,莫非你还没有睡醒,正在梦呓不成?”
赵县尉见他不是好脸色,陪着小心道:“观察大人想必还记得,猪头解库的账簿十分混乱,难以清查。下官建议,从丁家抽调盘帐老手,将他们家的账簿归门别类、序时誊写,以便查阅?”
陈观察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嗯?”
他忽地一探身,两眼发亮道:“莫非那人誊写的账册没有烧毁?”
赵县尉毕恭毕敬地道:“是,丁家那个管事,将账簿誊写完毕时,正是浴兰节前一日晚上,府衙公吏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