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碧落黄泉 终章(第1/2 页)

日光透过云层谢了下来，渗过那一树落英，散在那一株株雪净的梨花之上，如同雪山之上迎来的第一缕阳。

而浅阳之中睡了个人一袭黄裳，隽永风华举世无双，他微微转头，瞧向我这处我这处，浅浅一笑。

如梦，亦如幻。

我可是还没睡醒？

我本是小步行着，进而大步迈着，紧接着奔驰着，约是离他半丈距离，停住了步伐。

从未想过自己如此不争气，生怕自己动作幅度大了，他便消失在了这场美梦间。

风一拂，青丝悠扬。

他本是舒着的眉宇渐渐锁着，淡淡的提了句，“你是？”

这一瞬，我似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浑身都是痛的如芒刺在背，有浑身都是喜的如蜜饯在喉。

直至我百年终老我依然记得那日我的哽咽难语，“长戈……我……我回来了。”

他怔住了，讷讷起身坐了起来。

“我回来了……”

他的眼中潋滟着几分清光，嘴角扬起了一幅看不出是喜还是殇的浅笑。

“我回来……嫁你了。”

那一帧，梨花飒飒，树影成双。

时至如今已然近乎百年，在这一百年里我同他执手走过了许多地方，那些曾经我们向往的，不向往的……

虽然他的神智依旧混沌，时而疯疯癫癫如同凡间五六岁的孩童，时而又深沉内敛如同往昔一般，但我们过得很幸福。

我们在人间汴江下游的一处小村子定居了下来，村民们帮我们盖了件不大不小的茅草屋。我在屋外中了几株梨花树，数十年的光阴那一株株小树竟也生得枝繁叶茂，只是奇怪的是这些梨花树从不开花。

听村里的老人说院落梨花不开花是缘尽时分未至的缘故，我活了数十万载却也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想来是不可靠的。

人之情爱与花草何干？

后来长戈神智不清的时候越来越少。

第九十年的时候，我发现长戈再也没出现过神智错乱的时分，他好了，只是他不记得我了，也对我愈发冷淡了。

我算了算接引道人给我的百年姻缘梦近乎不足十年了，如今长戈也恢复了神志，且他还不记得我……

若在此时我走了，他便不会再记得我，亦不会再受一回失去的痛苦。他这漫漫一生受的苦委实多了，我不愿他再受苦。

所以我打点好了村里的一切，趁着夜色欲走，只是我一推开茅屋的门便被外头的人惊了。

他一袭华裳立在屋外，坚定的凝向我。

“你要上哪儿？”

我抚了抚脖颈，干干道：“嗯……我想……”

“你要走？”

他的话来得利落，竟不由我半点思索。

我垂下了头，手指不由自主捏紧了裙袖，“如今你的神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寻常妖魔都近不得你身。所以……所以……”

“所以你又要走？”

“嗯。”我讷讷的点了下头，“确实我已然寻不到任何留下来的理由。”

“若我说要娶你呢？”

我猛的抬头，望着他那双秋水盈盈的眼，满心颤抖，“你……说……什么？”

“你逃了数万载我追了数万载，到最后却也留不住你。”他眼中冰凉的什么滚了下来，“我不会吃忘川水，不会忘了你，即使上穷碧落两处茫茫，我也要生生世世的记住你。彻彻，我想愿意放你走。爱不是掠夺与计算而是成全是放过，可惜我明白得太晚，太晚……”

“长戈……对不起，对不起……”

他拦过我的腰将我拥入怀中，声音愈发哽咽，“彻彻，来日我们覆了鸿蒙，你一定要来找我，一定要来找我完了月尘院里你欠我的那场婚礼，一定要来找我……”

泪眼婆娑，泣不成声，“我们成婚吧。”

他微怔，身子抖了起来，“彻彻，你说什么？”

“长戈，我们成婚罢。办一场只属于我们的婚礼，圆我凡尘最后一梦。”

“彻彻……”

那是我生命中最后一次哭泣，那样涩却又那样的甜，即使过了九年我依旧忘不掉。

我们终是成亲了，成亲的那一日分明是秋桂的时节院子外的梨花却开的格外盛，片片飒然，株株净雪。

他同我说，“花是有灵的，晓得了我们的幸福得来不易故而逆节绽放。”

只是这树梨一开便开了足足九年余，无论严寒酷暑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