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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宁宫住着两个宫嫔和她们的孩子,不比太寅宫一人独居来得清静。她若真去了那里,自己见她一面都不知要当着多少双眼睛,想想就没劲。
她这么做,是又想避开他了?
这么一想,他只觉心头仿佛堵了一块巨石,早忘了自己的本意便是要避开她,只是本能地不想让她如愿,“你这么说朕倒反应过来了。不需要搬宫那么麻烦。繁素你的令仪也当了一年多了,正好趁着今日过年,晋为婕妤吧。以后你便是吹宁宫的主位,管教宫里人也方便一些。”
庄令仪一愣,忙起身谢恩。
皇帝说完这句,觉得心头的烦躁未消,瞟到泠贵姬,顺口道:“还有镜娘,也晋为充媛。”
泠贵姬起身,平静地谢恩,不见喜色。
连着晋了两个人,周遭的宫嫔诧异之余,都连忙开口贺喜。
明充仪拉着好友的手,微笑着说了句什么。一转头看到正与周遭人谈话庄婕妤,以及她旁人神色淡然的顾云羡,眼神又冷了下来。
。
席散之后,众人各自回宫。往年这个时候,皇帝要么去椒房殿陪皇后,要么去长信殿陪太后,怎料今年皇后太后都没有了,他一时竟没了去处。
轿辇顺着灼蕖池抬向大正宫,他忽然听到吕川“咦”了一声,遂问道:“怎么了?”
吕川不语。
他蹙眉,“说。”
吕川无奈,只好凑到轿旁,低声道:“臣看前面的,好像是元贵姬娘娘与柳尚宫。”
46攻心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传了一声轻敲椅座的声音。
吕川忙吩咐宫人停下轿辇。
皇帝自己挑开帷幕,缓步而出。站定之后目视前方;果然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
其实她们距离御辇还有一段距离;然而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的背影。她穿着一身雪白的狐皮大氅;却丝毫不显臃肿;身量纤长,聘婷秀雅。旁边的柳尚宫手提琉璃灯笼,与她一起朝前走去。
她们的方向,是长乐宫。
心中猜到了她打算做什么,他随手一挥,只带着吕川一人;默不作声地随在她们身后。
顾云羡怀中抱着一束红梅,目不斜视;只顺着朝前走去。这个时节,灼蕖池已经结冰,她想起夏季经过这里时,总能闻到芙蕖清香,现在却只有扑面而来的寒风。
前面的转角处,一座精巧的小楼安静矗立。她脚步未顿,只有眼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上面。
听雨阁。
那一夜,她就是在这里陪伴醉酒的他。他对她说了许多真心话,比后来的五年加在一起还要多。
那本该是一段很有意义的回忆,只可惜他第二天醒过来,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还记得那天早上,柳尚宫来叮嘱她,“太子殿下昨夜醉得太厉害,今晨醒来已不记得自己曾偷跑出去。皇后娘娘觉得此事他忘了也好,已吩咐底下人不许提起,所以三小姐你也要留个神,别说漏嘴了。”
她心头刚浮起的期待如同被浇了一瓢冰水,迅速凉透。她的担心果然应验了。然而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微笑道:“诺,阿云明白了。”
这件事从此成为了她一个人的秘密,在无数个深夜想起来,也不知是喜是悲。
后来姑母安排他们见了面,她朝他敛衽施礼的时候,曾期待他会想起来。想起在桃花盛开的上林苑,他曾用箭射下了一个姑娘手中的碧桃。
可惜,他什么也不记得。
不记得他替她簪过花,不记得他与她说过话,不记得在他最悲伤失意的时候,是她陪伴在侧、悉心宽慰。
全都不记得了。
有时候想起这些事,顾云羡也不知他们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若说无缘,为何会先后发生这么多牵扯,最后还结为夫妻?若说有缘,这些事情他又为何会一个都不记得?
老天安排给他们这样的缘分,难道只是为了让她一个人泥足深陷?
“娘娘,到了。”
柳尚宫的话把她拉回现实。定睛一看,眼前正是长乐宫那扇厚重的宫门。
顾云羡用只二人可闻的声音问道:“陛下跟上来了么?”
“奴婢不敢回头看,没听到声音,但应该是跟上来了。”
“那好,开门吧。”
柳尚宫从袖中取出钥匙,插|入锁眼中。
各宫各门的钥匙,除了一宫主位那里收有一把之外,其余都存在司闱司。太后驾崩之后,长乐宫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