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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麦从未曾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心中很有些不悦,强自按下怒气,略一思忖,冲他微微一笑。
“我哪有那个意思,平安叔你误会了!想来是我话说得不合适,惹得您不快,您看在我是小辈的份上,别同我一般见识。不过……”
她话锋一转,淡淡地笑着道:“您也别忘了,说一千到一万,我才是珍味园的东家,我过问铺子上的生意之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潘平安怔了怔,给噎得半晌作声不得,端起茶碗咕咚咕咚一气儿灌了下去。
“您还没告诉我,那二人给了定金不曾?他们既不是本地人,想来应当不会在桐安府久待,到时这酱料,又该如何运送?”
花小麦哪管他此刻是何心思,不紧不慢地又问了一遍。
“……今儿上午,已是将这事说定了。”潘平安有些不情愿地嘟囔,“至于定金,自然是按规矩收两成。人家那两个痛痛快快就掏了银票出来,说是明天还要来一趟,选定酱料的种类。至于运送,人家说了用不着咱们操心,能有什么问题?”
“行,我知道了。”花小麦点点头,“明日他二人若再来,烦平安叔您让小耗子来唤我一声。这样大笔买卖,我这做东家的总该露个面,您说呢?”
潘平安初来时兴致高昂,眼下却似给浇了一桶冷水,蔫蔫儿地应了一声,立刻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去了。
花小麦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在前院里坐了片刻,也起身去了堂屋,将小核桃从孟老娘怀中接过来,也不开腔,默默捏住他胖乎乎的小手缓缓摩挲。
孟老娘方才在堂屋中,虽没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听了个十足十,却也晓得了个大概,见不得花小麦这心事重重的模样,嘴里“啧”一声,毫不客气地狠狠一掌拍在她背上。
“娘!”花小麦冷不丁唬了一跳,吃痛朝后躲了躲,“我又没招惹您,好端端的,您还真下狠手哇!”
“那又如何?”孟老娘一抬下巴,得意洋洋道,“你怀着小核桃时我就同你说过,过后是要和你一笔笔算总账的,现下打你一掌,不过讨点利息而已,你还不乐意了?——我说,你那劳什子酱园接了大买卖,你不是应该乐得嘴都合不拢才对吗?这样愁眉苦脸给谁看?”
花小麦抬头看她一眼,抿抿唇角:“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妥啊……”
“有甚不妥?”孟老娘阴着脸没好气道,“横竖老娘闲着没事,索性便听你絮叨絮叨,省得你又跑去找郁槐,给他添麻烦,他这阵子可忙得很!”
花小麦霍然睁大了眼,不由得转过脸去看了看日头。
孟老娘向来懒理生意上的事,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您没事吧?”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试探着想要伸手去碰孟老娘的额头。
“你说是不说?”孟老娘一巴掌打开她的手,指着她的脸凶巴巴道,“老娘可没那么好的耐性,再耽搁,我便不理你,由得你自己在这儿犯愁吧!”
说罢真个作势要走。
“好了,说还不行吗?”花小麦忙一把拽住了她,叹口气道,“方才您也听见平安叔说的那些话,我不是信不过他,只是始终觉得整件事透着股奇奇怪怪的意味。”
她一头说,一头顺手理了理小核桃的衣裳:“据平安叔讲,那两个客商是在省城的酒楼尝过用珍味园酱料做的菜,觉得极好,这才巴巴儿地寻了来,可……按常理,咱寻常人觉得一道菜好吃,不是大都应该认为是厨子的手艺精湛吗,怎会将功劳归到那酱料上头去?为厨之人成天跟油盐酱醋打交道,自然晓得咱家酱料的好处,但那两个客商,是外行人哪——我总觉得他们这说法不靠谱,反正在我这儿,是有些信不过的。”
孟老娘低头想想,竟是破天荒地点头表示赞同:“这倒是,这事儿搁在我身上,反正是想不到那么多。不过,也许人家做买卖的,对商机感觉格外敏锐,特地同店家打听了也未可知?”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花小麦冲她笑笑,“可还有一点,我也觉得蹊跷。平安叔几次三番将那二人形容得衣着华丽,仿佛整个芙泽县都难寻那样富贵的人,倘真是如此,这点子酱料买卖,于他们而言,只怕算不上甚么了不得的大事。似这等富贵人,出门在外身边总不缺一两个得力帮手,区区七百两的生意,打发个信得过的人张罗也就罢了,何必山长水远地从省城亲自跑来?”
这些个想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