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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百来人的队伍停了下来。他们之中有官媒、有结彩匠人、有布坊老板、有郡王府管事。在人群最后,是昌乐坊喜铺的人。
“当家的?你不舒服吗?脸色好苍白。”
“当家的,我们扶着你吧。”昌乐坊喜铺的人都担心地围在孤霜身边。
“什么面色苍白,昨日水粉铺送了我好多上等的脂粉,我今天全用上了,哈哈。”孤霜干笑两声,脸上的粉如同雪片飘落。不由分说被带到兴庆宫,令她不由得戒心大起。虽说她常年替风长澜办事,又与官媒斗狠,但她极少接近兴庆宫和皇城一带。
伙计们都掩鼻跳开,余伯移动慢了点,黑衣袖上沾上一酡白白的粉。
“当家的,别闹了。”今日当家真奇怪,一点也不像平日那样干练。
“别吵,你们都挡前面。”孤霜又缩到队伍的最后,大有随时逃走的打算。
兴庆宫,她不该来的地方。以往夫君常跟她讲起这里,说他年幼时陪伴着临淄王,也就是当今圣上,在此读书的情景。
此地是圣上未登基前的住处,仪王在京城中没有府邸,进京都会被圣上安排在此暂住。可以想见,皇上有多看重这位表弟。
她还记得,自己曾吵着要他带她来兴庆宫游玩……
过去历历在目却又无比遥远。
她来到了兴庆宫,身畔却没有他。
“王……回来了。”一阵嘀咕声从人群中传来。
“真的?”
“你没听说?你可是官媒耶,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镇守西北……这也有些……”
“什么?还没娶王妃!”
“宫里人都说,圣上召仪王回来,是要赐婚呢。”
“哈哈!这下我们可有得忙了。”官媒们都开心的消作一团。
半晌后,中年婢女再次出声,“最后那位妇人,你要到哪里去?”她看出有人要偷溜。
“我……我内急,我要上茅房。”孤霜唱作俱佳地捂着肚子,在原地打转。她必须逃走,越快越好,情况很不妙。那个人回来了,他回来了。
她整个人差点大叫出来,娇躯不由得颤抖起来,惶恐压抑不住。
“她怎么也来了?”官媒们向她投来杀人的目光。孤霜可没少找她们麻烦,就拿一个月前,孙家跟工部尚书李大人家的亲事,就是让她硬生生给搅乱了。
“真倒霉。”
“绕过这个湖畔,往南边走半里便是下人用的茅房。”
“宫里真不方便,害民妇尿湿裤子可怎么办。”她粗俗地嘀咕着跑离人群,朝南而去。
估计自己远离了大家的视线,她才直起身子,比刚才跑得更快了。她一头冲进湖岸深处的树林,让树荫掩盖她的行踪。
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这里。她无声地对自己大吼。离开兴庆宫,直奔城门,她要逃出长安。那个人回来了!他与她近在咫尺,她发过毒誓不再相见啊!
一刻也不能停留,她决不能再站在他面前,绝对不能。
记忆里有个声音告诉过她,兴庆宫西边围墙有个狗洞,那是他年幼时偷出宫的路径,如果她运气好,一定能找到那个狗洞。
提着裙子疾速奔跑,根本没瞧见前方树林尽头有人经过,咚的一声,她冲撞上另一具身体。
她往后栽倒,周围一群人发出怒喝,“什么人?”
她的柳腰忽地被伸来的长臂勾住,免除她跌个四脚朝天的命运。
在稳稳落地前,她被压在一堵精实的胸膛上,接着她的眼睛,在对方的发际线处,看到一条长约三寸的细疤。
这条疤很眼熟,是她亲手杰作。她知道他是谁,太巧了,巧得让她心碎。她闭上双眼。
“都退下。”淳于千海喝退冲上来的护卫后问:“你是谁?”他眯起眼,对她那一脸白粉,皱起了眉,无法认同她的打扮,助她双足落地后,他松开手,退后一步。
好粗鄙的妇人。她高高挽起的头髻,说明她已为人妻,竟还不知如何收敛。
脑里一片混乱,孤霜试图去适应这份意外。本来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跟这个人有交集的。
浓厚的妆令人无法看出她本来的面容。
然而,仔细打量了下她的发髻、乌黑的鬓角、细长的柔颈,还有袅娜的身段,淳于千海心底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她像那一行字!像酒坛上的那一行字。
相当的陌生却又无比的熟悉,他从未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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