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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曦终于明白为何会有提前一刻和典礼过半两个不同的时间,前一个时间是对她发难,或许还会挟持她作为人质,若是典礼中袭击失败,还能用她来要挟沈夜。
心念电转之间,一支弩箭破风袭来,云葙仓促之下以法杖相击,打偏了走势。沈曦手中的虫笛被箭簇断成两截,笛音戛然而止。
对于现在的沈曦来说,以念驭蛊并非难事,她全力而为,至多能够操纵千只以下的蛊虫,然而距离有限,像是适才以劲矢偷袭之人,已经超过了她的驭蛊所能达到的范围。
思及此处,她立刻对周遭蛊虫下令,让它们控制住近身的偷袭者的行动能力然后尽情破坏肢体,至于远处那些……
还不等她看清弩箭的来源,侧面又是一箭,正中她背上的兔子娃娃,破坏了里面的发声偃甲,随即一阵攒射,逼得她不得不往远离云葙的方向退开。
虫笛是父亲做好了悄悄放在枕边的,兔子娃娃是哥哥亲手设计缝制的,都被……
——弄坏了。
一只红黑相间,只有绿豆大的蜘蛛从沈曦的指间悬丝而下,落地之后迎风而长,一瞬间便成了半人高的庞然大物,险些把云葙吓出冷汗来。用眼神安抚了侍女之后,沈曦将手指抵在唇下,吹出了嘹亮的调子。
接收信号跟人类在同一个波段的虫豸是很少,却不代表没有……只是不太好操纵罢了。
蛛腹末端纺绩器中喷射而出的粘液遇到空气迅速硬化变白,在弩箭抵达之前结成巨网,青铜材质的弩箭碰到蛛网便被附着其上的毒液黏住,迅速腐蚀朽化,箭身携带的冲击力也被蛛丝本身的韧性消化殆尽。
“不作死就不会死,怎么总有人不明白呢?”
在确保自己和云葙的安全之后,沈曦给巨蛛下达了自由攻击的指令。
飞射而出的蛛丝精准地击中隐藏在暗处的偷袭者,然后逐个拉出,挂在蛛腹下的小蜘蛛一拥而上,很快便将挣扎不已的人体吸成了一具千疮百孔的干瘪皮囊。
腐骨蛛本性凶猛嗜斗,而沈曦以秘药驯养的这只雌蛛又是刚刚过产卵的,对肉食的需求更加急切……偌大的前厅瞬间鸦雀无声,云葙脸色惨白,好几次想将沈曦从腐骨蛛身边拉开,却慑于巨蛛的气势,一动不敢动。
将先前就被沈曦以蛊术制服的那些人吃空之后,雌蛛慢吞吞地咬断蛛网,将之一点一点吞下,吃饱喝足的小蜘蛛也回到了雌蛛腹下。
蜘群吃人的过程中,沈曦的视线一直落在断成两截的虫笛上,直到腐骨蛛缩小成原样,攀着她的手指回到了衣袖里,她才像是惊醒过来一样,抬头看向云葙。
“回去吧,哥哥现在一定很忙,我们别去给他添乱了。”声音沙哑干涩,全然不似平时的脆润与甜美。
回到寂静之间,等云葙忙着张罗热水去了,沈曦这才捂住嘴巴,发出了隐忍多时的干呕。
哪怕早已在脑海中预想了很多次以蛊术杀人的场景,沈曦也无法坦然面对用精心培育的蛊虫将自己的同类吞噬殆尽的情形。
那不是随手就可以碾死的蝼蚁,而是和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她无法用“杀人的不是我,而是蛊虫”这样的理由,来强迫自己无视掉那些人命是在自己命令下消亡的事实。
或许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些干瘪狰狞的皮囊,都会变成她噩梦中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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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任典礼之后,伴随着政权交接二来的清算和杀戮持续了近半个月,总算落下了帷幕。
自意皋往下,参与叛乱者俱是依罪量刑,唯独主谋的处理有些棘手。如今流月城中,身负城主血脉者,除了现任城主沧溟之外,仅有两人,一个是天府祭司从阳,另一个就是叛乱的发起者意皋。比起从阳,意皋与沧溟的血脉更加相近,哪怕犯下了大过,也不是能够轻易处置的。
哪怕人证物证都摆在眼前了,意皋也死咬着不肯认罪,负责审问的从阳好几次忍不住想用重刑,却又顾忌他的身份,若是贸然动刑,只怕会让还在观望状态的中立人士倒向。而且她自己本身也是悖逆之后,量刑更得仔细斟酌,不然一不小心可能把自己也给坑了。
这种不上不下的情况,在意皋之妻被发现怀有两个月身孕的时候,终于有了转变。
“说实话吧,”从阳大刀阔斧地盘腿坐在牢门外,颇有些无赖地说道,“叛逆之罪证据确凿,哪怕你不认,我们也能给你定罪,只不过你自己认了的话,量刑会轻一些,我们面子也上好看点。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么干耗着对谁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