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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玲湾苏家,是杭州城里有名的商贾世家。苏老爷子苏文穆驰骋商场多年,创下了巨额财富,但因年事已高,于两年前将大好家业交给三个儿子掌管,在家颐养天年。
杭州虽地处南方,但入了秋的天气,也已渐渐泛冷。
这天晚上,月色很迷人,清冷的月光静静地洒落在没有荷的荷塘上,耀的微漪的河面上波光粼粼。这是一个没人住的院子,好几年不曾植荷,荷叶荷花的痕迹早已没去,只有料峭的几枝在秋风中孤独地晃动。枯黄的落叶铺满一地,随着微凉的秋风轻轻飘散。
苏青盏蹲在荷花塘边,一袭白衣比雪还要白,在夜色下也显得分外惹眼。及腰的长被一条白丝带松松地系起,凉风吹起,衣袂翻飞,惘若遗落凡尘的仙子。她静静地望着一盏荷花灯随着水流渐渐漂远,神情专注而认真,还带了一丝淡淡地哀伤。
对,今天是八月初六,娘亲的祭日。
荷花灯越漂越远,闪闪烁烁的橙黄色烛光也越来越小,渐渐地模糊在视线里。
月光之下,眼角有什么东西闪闪亮,映着阴影重叠的夜色,但许久后又渐渐消失。
不要哭,不要哭。
她不止一次地这样对自己说,也终于是忍住了,可,心里还是痛的,娘亲已经不在了。
娘亲爱花灯,犹爱荷花灯,可是,如今,去哪里找回娘亲陪她放荷灯的那份温馨呢?
入秋的风,很凉,苏家大院的凌香苑,静得出奇,连以往的虫鸣也淡了去。缺月疏星之下,她白色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弱不禁风的样子。
凌香苑内,只有青盏一个人,连服侍她的丫头蓝儿都被她支走了。父亲不在家,他和两位叔父在外地管理商号。同母的大哥苏淳熙在朝为官,常年不在家,这个时候,她更想一个人陪陪娘亲。
大家都在忙着准备六姐的婚事,自然无暇顾及她。甚至,还有没有人记得,今天是她娘亲的祭日?
六姐是她二叔和二婶孙氏的嫡女,许与翼阳王谭松的世子谭寂然为妻,定在两日后的八月初八出嫁,所以,整个苏府都忙得不亦乐乎。
这门亲事,在苏家二房及整个苏府大多数人看来,是难得的福气,自然在意的紧,不敢有一丝的马虎。倒是爷爷,态度不置可否。
“九小姐,九小姐……终于找到你了……”
一个粉衣小丫头突然气喘吁吁地跑来,大声地叫道。
青盏转头一看,见是二婶房里的丫头簪儿。
“九小姐,我找了好多地方,才找到你,这儿又黑又冷的,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簪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个九小姐,向来不拿谱,对丫头们都很好,所以,簪儿在她面前也不会显得胆怯。
“今天是娘的祭日,我来给她放盏荷花灯。”青盏望着早已不见了荷花灯踪影的河面,起身淡淡地说。
凉风撩动着她的白衣,更衬得她身材的亭亭玉立。
“对了,你来找我做什么?六姐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一边和簪儿沿着漆黑的影影绰绰的回廊走着,青盏一边问道。
“九小姐,六小姐不见了,老太爷让大家都去大厅。”
簪儿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六姐不见了?”青盏问道。
“嗯,今天晚上二夫人让我去给六小姐送参汤,我到澶水居的时候,见六小姐在床上躺着,就叫了好几声,但都没人答应,我心下疑惑,就走过去,掀开被子一看,却现是六小姐的丫头蔓儿。原来,六小姐给蔓儿喝了*,自己就不见了。”簪儿小声地说。
“大家都知道了吗?”青盏问道。
“回九小姐,各房都通知了。”簪儿答道。
凌香苑位于苏府后院的偏远位置,从那儿到前院的大厅有一段距离,要经过中院,绕过亭台水榭,所以尽管脚步匆匆,可还是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来到灯火通明的前院,早已看到很多人都向大厅的方向走去,青盏也脚步匆匆地向前走着,簪儿便一直紧跟着她。
还没到,就看见对面碎石路上三婶胡氏婀娜的身姿,她穿着梅红色的绣花锦服,珠钗玉环金步摇插满头,涂了胭脂的脸上风华犹在,虽在夜色下,但让人一眼看见就知是个十足的美人儿。
这当儿,大家都着急地不得了,而她却绞着绣花手帕慢条斯理地走着,一边欣赏着这深秋的夜景,仿佛对六小姐失踪的事漠不关心。她的丫头雨儿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
三婶一向说话刻薄,青盏不愿和她打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