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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字符,黑色白色,角落里有关于惠诚实业原始股股东变动并预备启动上市计划的短篇报道,并附着很小的一张照片,应该是在某个签字仪式上拍下的,人物众多。
她一直看着那张照片,越想看清就越觉得模糊,后来不自觉地伸出手指去抹,想抹开那上面笼罩的迷雾,触手黏腻,那里竟然是湿的。
耳边有人说话,开始声音很轻,后来就提高了一些音量。她茫然转过头去,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正面对自己,嘴唇开合。
她摇头,想说自己没事,但喉头哽咽,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最后看到他镜片上的自己,无声无息间,竟然泪流满面。
那张报纸还在手中,轻微地簌簌作响,连着那张照片,潮湿皱褶,再也没有回到原样的可能。
他说,盛极而衰,强极则辱。小鱼,你要知道情深不寿的道理。
他说,小鱼,我希望你在我身边要快乐,如果不,你可以离开。
他从未限制她的自由,他从未开口留过她,他只问过她,那你以后要去哪里?
去哪里?她这一生最渴望的,不过是在他的身边,但那是虚幻的,是梦。他是陈苏雷,是任何女人都抓不住的男人,当然也包括她!
飞机跃入云端,整个世界都变得混沌,泪水汹涌,她在阳光逝去的最后一秒低下头,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第十九章 苏小鱼的回旋曲
人生是一笔一气呵成的行书,字字浓默写就,想擦掉都不可能,更妄论修改。那一页已经过去了,谁也不能回头。
——苏小鱼
苏小鱼再回到上海,已经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
实习与论文的撰写同时进行,她手上接到的数个邀请天南地北,但她最终的选择仍是上海。
米尔森在电话里亲自与她谈过数次,谈的条件很诱人,还说到苏雷,口气很是惋惜,说他早已离开国内,否则她回来还能见到他。
她当时很庆幸自己安全地躲在电话线的这一头,不必努力掩饰表情,因为按住话筒的手太过用力,所以再开口的时候觉得耳郭疼痛。
决定回国的时候米尔森又问她还有什么问题吗?她这次回答得很快,说自己的父母也在上海等待与她团聚,一切安排都恰到好处,没有任何问题。
苏小鱼是独自拖着行李上飞机的,下飞机时却成了两个人。来接机的爸爸妈妈诧异之后便是欣喜,特别是妈妈,看着立在她身边的朱世昌越笑越开怀。
朱世昌,与她同一班飞机抵达新加坡的男人,全程目睹她在来时的飞机上哭泣了整整一路的男人,也是下飞机以后,再也没有从她生活中消失过的男人。
身在异乡,她独自求学,他在新加坡大堂做交流项目。
天时,地利,人和。
他用无比的耐心追求她,锲而不舍,对她照顾有加。她开始的时候完全不能接受,后来也就习惯了。
就你小时候家里挂过的一块窗帘,土土的绿色,带着波浪纹的大卷,她最不喜欢,第一天回家后吵着要换,后来也就习惯了。
再不能忍受的东西,看久了都觉得还好,再后来妈妈真的换了那块窗帘,她反而不习惯。
一块窗帘尚且如此,何况是朱世昌。她又不是冷血动物。
回来前他说有课,不能送机,但上机之后她却看到他。他与别人换了位子坐到她身边,看着她惊讶的表情愉快地一笑,在飞机跃入云端后向她求婚。
她应该感动的,有这样一个男人锲而不舍地追求自己,最后竟放弃高薪留聘与她一同回到上海,怨不得妈妈满意到极点,就连杨燕见过他之后都跷大拇指。
“小鱼,朱世昌是没什么惊喜,不过结婚嘛,重要的是保证以后会有惊吓,我看这人挺好。”
一切都好,水到渠成,强求来的总不长久,她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朱世昌都可称得上是结婚的最佳人选,无可挑剔。
就这样订婚了,婚期未定,身边人已经开始为她欢喜,但她却一日日地感觉到沉重。与他相处时有走神,他总觉得她工作辛苦,偶尔还劝她不要那样拼,害她心里愧疚更重。
秋日的上午,苏小鱼照例准时进入自己的办公室,MBA课程结束后她留在仲银任职,工作忙碌,生活稳定。电话铃响,是朱世昌,电脑仍在启动,她索性立起身来,走到窗边去接。
他问她晚上几点下班,又说他会直接到楼下接她。
她说好。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