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第3/4 页)
平安很晚才回到房间。已经黑灯好久了。瑞典老太太仍在那里摩挲来摩挲去,玛瑞亚还在唠叨。隔壁床的三个爱叽叽喳喳的小女生已安然入梦。
头灯暗淡的光映在没有窗帘的窗户上,微弱,摇晃。因为在海边,窗外风声呼啸,雨打在窗棂上传出回声。
异常的冷。平安问前台要了三条毯子。毯子很薄。她合衣而卧,还是特别冷。因为冷,她连续几个晚上无法入睡。这感觉如同回到四个月前的藏北双湖。
(芦须:香港南丫岛的一个旧村落。)
(十五)爱的颇瓦法(1)
海洋公园水母馆。
起源于六亿年前的生命,只有两三个月的存活期。生命构造异常简单,遭遇侵袭时可以释放剧毒。
昏暗通道玻璃那边的游动或静止,是最柔软最纯粹的命与活法。
身后的嘴巴唠叨着海豚,可以治疗自闭症,忧郁症。对面应该刚刚结束了一场海豚表演。可是海豚的伤谁来疗。平安收拾起三脚架。她要赶往另一个海边旧墟。
穿越旺角的杂乱车流时再次出现幻听。平安。平安。她没有回头。她要专心过街。
西贡。如果不是落雨,这里可以看到漂亮的日出日落。这里是流动的海傍市场。这个时点渔家已赚得船空袋满。
依偎着鲜花与甜言蜜语的情侣。低头踯躅码头的独孤老人。骑车狂奔的孩子,车筐里还塞着湿漉漉的足球。
这天是大年初一,也是情人节。
相爱的人们都已经说过了我爱你。不爱的人们永远都不会说我爱你。错过的人们根本来不及说我爱你。
每个人以适合自己的方式生活。或者仅仅是活着。
风夹带着雨再次斜袭伞下,腰身以下又湿了一层。得找杯喝的暖暖。平安奔去不远处那家叫sai的茶寮还是酒肆。人稀稀拉拉,来了走的。
正对面,隔了一张桌子,是穿着蓝色冲锋衣的女子。一只杯。一个人。
她朝平安走来。她请她帮忙看下她的背囊。她想去趟洗手间。
平安点头。她嗅到藏的熟悉。她的衣服。她的背囊。有酥油的味道。
等那女子回来,平安问她是不是刚从西藏回来。
你怎么知道。
我的鼻子告诉我的。平安抽了抽鼻头。
她叹了口气,说自己在那边待了两年,已经不能适应香港市区那种繁华喧嚣,便只能来西贡这样散淡的小镇。
我也是一块边疆土坯。平安自嘲。
那女子说自己叫莲。她们开始谈西藏。后来那女子取出相机,两人的头凑成了情人状。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莲指着最后十几张喇嘛和藏族老乡开天顶的片儿。
颇瓦法。平安轻轻回答。那是藏传佛教信徒修行的方式之一,在脑袋顶上钻个洞,然后插入桑草,表明开悟的通透与喜悦。
当时我也打算让师傅给开一个,师傅说我修行不够,也忍不了疼,肯定会出问题。莲笑起来。
呵呵。如果人在乎的是那根草,那洞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
莲哑然。很久才喃喃,的确是。
平安面前那半杯鸳鸯冻得不能再冻。
夜色笼罩,已分不出哪是海哪是岸。
我得走啦。平安站起身。她晚上还有对优基兄弟俩关于饺子的承诺。
那个叫莲的女子轻轻抱了一下她肩膀,耳语到:我,好象见过你,在拉萨……
正常。平安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保重吧。她没有看莲的脸转身离开了sai。
回钻石山的92路大巴上,黑洞洞的天幕闪过暗淡灯晖。别离西贡竟如同别离西藏的feel。
从海城到上海。从拉萨到香港。走过万千路程。深藏的琴,断了接上,接上又断落。
多少人殊途同归。多少人同路殊归。怎样都正常。谁动了谁的锦瑟。谁逐了谁的流年。怎样都正常。
平安和紫同时出现在摩星岭大厨房的门口。她们手里各拎有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饺子和蔬菜。
莫兄弟两个正在下象棋。每个棋子有老婆饼那么大。桌子上摊满了木工模型。木工做得很细致。看得出孩子们有难得的耐心。
优基最先看到平安。他一下子扑过去,双脚起跳。她抱住他。他拼命捶打她,但是并不疼,他没用力。不知道的人还误会他们是母子,以为他在跟她撒娇。
而莫很安静,温柔的望着弟弟和平安她们。还有两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