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第2/4 页)
,总表现出不死不活的苦相,谁知道那是真的高反,还是忧郁,还是根本无药可救。
(十一)暴风雪之前(1)
抵达申扎是在那个刮着大风的午夜。
街灯通明。
这一路从来未见过这么光明的夜。话说某年某月某人到访后,此城便是藏北唯一一座通宵常电的城。
兜了一圈。申扎同样小得可怜。最东头粮食局门房的男人正挂着铁锁链子。
有地儿住不。
有。
等下过来。人们要接着兜吃的。
似乎只见着一家串烧店敞着门。店老板夫妇正在打水烫脚。
人们匪徒似的闯进去叫喊赶紧这样赶紧那样。平安车上的两个男人在门外抡包打闹之际,呜呜的警车上门了。
全城都安了探头,从你们进城晃了两圈,我们就跟了两圈啦。干嘛的。是一个又高又壮的。
过来玩的。难得同声共气。
掏证件。登记。一屁股墩到刚拼好的桌子跟前。
炸出来便很快冷掉的油腻荤腥。调料味精浓重的滚烫砂锅。这个风声呼啸的深秋,肩并肩靠在进入西藏以来最狭挤的饭桌前,有节奏的咀嚼着进入藏地以来最夜的一餐。
等在迷路安归后面的还有什么。
平安掏出手机,准备写备忘,刚好看到这天的农历批解:癸末开日,岁破,大事不宜;但当值天德,五行杨柳木,利有攸往,出行吉。
天德是黄道,杨柳木暗指贵人。一切似乎自有术数。想想好笑,以至于她被正啃着的那块超辣的豆腐皮呛得不行,眼泪和辣椒末儿一起飑出来。
一路上发生过的某些事情及其小情绪突然间窜出来,平安写到:
这已超出完整一天的尽头。
一些擅长搜寻幸福、唯美等高尚领域的大人物,在无数黄昏留下这样那样的口水,还有伤痕。或者干脆装扮成天使,关怀某些开花的权力。
所以他们必定拥有完整的睡眠。而我不能。我只想在黑暗里多坐一会儿,如同坐进他乡深宵的中央。
谁都可以从琥珀里掏出火焰,让喜欢战争的人们围着它打斗,或取暖。然后冷场,散去。然后等待月亮和狼的剪影相继圆润。然后等待巫师坏笑着配制的剧毒。然后饮下。平息。平静。
招待所是座小二楼,陈旧得到处是八十年代的气息。领钥匙。拎行囊。看房间。被褥上满是污渍。有人拼命抖动,无数灰尘飞扬。
丹增那台车的两个女人忿忿着怎么这么大味道,难闻死了。然后反反复复更换房间,还是忿忿不平。
我这里有花露水。拿去喷下。平安说。那是她自备虫咬和醒脑用的。
用最老土的方式洗漱。用最冻的方式蹲土厕所。粮食局大院异常空旷,屈指的几辆车也是大卡。几乎没有旅行者来这里。这城恍如孤屿。
平安拎着几个空暖瓶第三次跑去值班室。她要把明早的热水备出来。等她再上楼时,同队的那些窗户已经黑了。
她知道,很多人已经超出限度,或者正在逼近限度。身体上的。心理上的。思维上的……
很快是走廊里查房的声响,死劲敲门,又拼命关门。
然后是对面小贝玛均匀的呼吸声,时不时习惯性的磨牙。
然后是风象个小脚女人在窗缝门缝挤进挤出,金莲细碎。
还有屋角那只巨大的土炉子偶尔发出空旷的回音,那是泥土砌成的炉膛很久没有燃烧的结果。
那个问平安索要两百卢比的客货司机把她送到了泰米尔区的漆黑街口。
其实他可以不送的,随便把她扔在什么旮旯。难道是平安那只巨型背囊,或者是她额头频现的冷汗,让他动了恻隐。
没有一天不停电的。平安亮起头灯。电池好象不足了,光线暗淡。只有那背囊和疼痛是格外光亮的。
那红头发红胡子的男人缩在karma巷口,邋遢而诡异的笑。
平安已经不怕他了。她也冲着他笑。她觉得他的眼光跟着自己,如同抵达泰米尔的第一个夜晚他送她们到karma那般。
厅里点着蜡。平安靠在木椅上靠了好久。额头很烫。
还有那小腹。未出世便可感触得到并很难忘却的宫腔的暖与安,一旦当女人成年就成了永久疼痛。似乎很多东西都是如此。
可不可以帮我煮点药。她央求karma老板。
开水?他问。
不是,中药,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