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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老话。耳边有个声音,别人想疼你,可你给人家疼吗。
这时,她听到贝玛在身后笑,说有个孩子管她叫妈哩。大概是下午队伍有人认了干女儿闹腾的。
(九)花儿变成水中沙(5)
人们陆续聚集回达吉家的客厅。满屋子羊肉味。
晚饭时达吉带着女儿去过前院。他喝了队员们盛给他的肉汤。小拉姆红着脸硬是不肯吃。而申琼一直守在自家的火炉边。平安他们吃饭前她在煮羊汤。等到吃完回来,她还在煮。
沙发边的宽扶手上摆着平安吃剩下的半张饼。已经冰凉。发硬。
电视只有中央一台。在重播阅兵式。有雪花。那还是乡政府给安了大锅后才收到的。
树捧着一本叫藏地啥旅的书,念什么那女人和乡里所有男人都睡过的荤段子。他吃饭前就在念那些段子,吃完饭继续念。好比叨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和尚。
那书是达吉的。达吉识汉字。而且是高中毕业。毕业之后出去做过几年事。后来他把家里的空房子收拾出来为旅行者提供住宿来赚钱。每年也跟着亲戚朋友出去做点小买卖。他喜欢跟旅行者聊天。比如外界的时事。村子里的人……他的思想,在村子里应该是开明活跃的。
小拉姆和父母挤在里屋。一道虚掩的木门那边很快传出鼾声。
平安没有一如既往的妥协,开了头灯。但是没能维持多久。隔着耳机,她听见有人不停翻腾睡袋。又是一年前的哗啦啦。这次谁影响谁。双方都有了。似乎听到那声音的背后是对光亮的忿恨。
算了。平安决定出局。她裹紧抓绒衣,提了罐青稞小米,光着脚丫儿趿拉着拖鞋站去小院儿里。小米还是半个月前在帕羊买的。
很冻。本来在达吉家烫过热水的脚已经冰凉,身体在小米的作用下瑟瑟。这不是她愿意的。
整个下午达吉家的火炉很旺,把干干的牛粪扔进去便会燃烧起通红的火苗。如果能围坐在那样的炉火边,点根蜡烛或开起头灯,喝喝茶,看看书,听听音乐,跟远方的家人或朋友聊聊……但那是四个人房间。由不得她。所以不得不站在风里,以为小米可以缓解一下。
但是。死寂是强大的主题。与他携手,她只能倒着行走,看着那些温暖与安静越来越远。
月亮,是笑不出来的剪影。整个村落灭了灯火。夜色好浓。T恤完全被吹成一条抹布,依然飘来荡去。
小米。在凌晨两点发挥效力。
热量从平安双脚倒着延伸上来。她撕开里面那条厚睡袋的拉链。还是闷。再撕开最外面抓绒睡袋的拉链。缓解。
很想起夜。一想起那遥远的湖景,还有四处溜达的藏狗,她慌。琢磨着达吉家后院门外的墙根倒是不错。
打开铁撑,刚蹲下,发觉一米半开外蜷缩着一条狗。显然那只狗也发觉了她。它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瞪着她。然后狠狠哼了一下,将头埋回夜一般的毛发里。
其实文南村的狗很懒,有时甚至懒得看陌生人。它们要么睡觉,要么只顾着找吃的。这是平安后来才知道的。
平安突然有点悲凉。行走中的女人真的麻烦。车载幕布。大雨伞。同伴望风。还有男人们的冷嘲热讽。甚至是如今一条狗的讽刺。转而她又想笑。夜有夜的好处。即便有人远远经过,也不过当达吉家的后门口蜷缩着两条狗罢了。
外裤还没提妥,那狗突然窜起吠个不休。平安吓得差点儿坐到地上,好在身后是达吉家的院墙。
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喊声。在达吉家的前门。原来狗是听到人的脚步才叫的。
平安冲过去开门。头灯对面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你,谁。极混沌的汉语。显然对方辨出她是生人。一时语塞。平安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女人径直冲上石梯。似乎达吉达吉的喊。
揉着眼的达吉听那女人用藏语说了什么,火速披上袍子跟出门。
房里有人惊到坐起身,问怎么了怎么了。没事没事。那身体随着平安的话音又迷糊着倒下。
出什么事了。平安追上急匆匆的达吉。
母牛生小牛。生不下。
我也去,成不。
达吉没答她。风风火火的走。平安风风火火的跟。
村子东北角有个不少的圈。亮着不很光明的若干烛火。好象村里停电了。
大部分牛无动于衷的睡着。被木板隔离出一小块儿草榻里传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但已是有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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