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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承睿浑身颤抖,他明白了为什么像黄品锡看了会心怀恻隐,而冷静到冷酷如席一桦,看了少年的尸体也会愧疚满怀。
他们无论如何都是**,有些犯罪,针对妇孺,针对未成年人,总是能挑起执法者最基本的是非观。
席一桦没有撒谎,黎承睿认识了他几十年,其实心里清清楚楚他没有撒谎。
可是有人在撒谎。
那个人,就跟骗他有去上学其实逃课,骗他有在吃饭其实偏食一样,轻轻巧巧,不费难度地骗了他。
也许在那个少年心底,这样严重的事,撒起谎来就跟无关紧要的琐事一样,没什么大不了?
黎承睿心底一片冰凉,他不着边际地想,原来人痛苦到极致是这样,真正的绝望并不是带来嚎啕大哭或者捶胸顿足,而是带来一片无声无息的静默,从内在到外在,一点点枯萎,一点点无望。
他还有最后几件事情要求证,他行尸走肉一样开车直接奔往赤柱监狱,庄翌晨在那服刑。
他用了点关系才见到庄翌晨。监狱那边以为他有案情要问,单独给了他一间会客室,黎承睿再见到庄翌晨,发现他除了头发理得可笑,身上的囚服样式难看以外,这位洪门掌舵人气势丝毫不减,或许因为在监狱里需要震慑其他犯人,他看起来比在监狱外戾气更重。
但他一看到黎承睿就笑了,像个老熟人一样随随便便坐下,举起戴手铐的手打招呼:“黎sir,今天怎么这么难得来探我?”
黎承睿没有开口,只是看了看边上的警察,示意他出去。
警察客气地说:“黎督察,你有二十分钟,慢慢问,我们就在门外。”
黎承睿说:“谢谢。”
对方出去后,黎承睿从口袋掏出烟盒,推给庄翌晨,庄翌晨抽出一根,黎承睿半起身替他点了烟。庄翌晨深深吸了一口,笑着说:“真是不坐监不知道,现在连这种廉价烟都居然让我觉得味道好正。”
“你以后会习惯。”黎承睿淡淡地说。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庄翌晨好整以暇地瞥了他一眼,“我欠你人情,只要不是挖我老底,我不会拒绝回答。”
“我想请庄老大回忆一件事。”黎承睿半垂着头,平板无波地问,“两年多以前,你是不是委托席一桦帮了郑明修一个大忙?”
庄翌晨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只吸烟不说话。
“郑明修,弄死了一个男孩,你完全可以命人照洪门的方式处理尸体,为什么找席一桦?”黎承睿抬头盯着他。
庄翌晨缓缓吐出烟圈,仰头问:“你今天来的问题就是这件事?”
“是。”
“不让席一桦手上沾点血,我怎么信他?”庄翌晨淡淡一笑,“虽然他就算手上沾血了,我也不会信他。可我太了解这种装腔作势的伪君子了,他为了任务能在当时装得比我们还狠,但事情一过,这种事他会记一辈子,我就是要他记一辈子,阿修在地下就算变成灰,他席一桦也别想安安乐乐。”
黎承睿沉默了,过了几秒钟,他问:“那个少年死的时候,是不是吴博辉医生也在现场?”
庄翌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点头不在意地说:“我养着吴博辉,就是为了应付这种事,不过那天吴博辉去得太晚,他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他有做医疗记录的习惯吗?”
庄翌晨皱眉想了想说:“我没留意,但我知道他在实习时就以认真著称,不然威尔士亲王医院也不会聘请他。”
黎承睿深深地盯着庄翌晨,问:“庄老大,那个少年的尸体你后来见过吗?”
庄翌晨不太自然地转过头,说:“我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黎承睿平静地说:“我们这些重案组的**,见多了杀人放火断手分尸,可我们看了郑明修的那些视频都很难受,很想吐,那不是人能做的事。庄先生,你掌舵洪门多年,道上个个说你做老大有情有义,你手下的娱乐场所连卖白粉都禁,暗娼骗子都不敢在你地盘上做生意,你是一个讲规矩的人,那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纵着郑明修伤天害理,不如畜生?你的规矩呢?你的仁义呢?”
庄翌晨脸色一变。
“你因为无法回应他变态的感情所以心怀愧疚?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黎承睿悲哀地摇头说,“你不仅害了那些无辜的人,你还害了你口口声声很看重的郑明修,你比席一桦更像伪君子。”
他站了起来,对庄翌晨轻声说:“关于这点,我希望你也记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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