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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或许永远找不到的人,这样好吗?”
“总比让他当场寻死好吧?”真雅自有想法。“即便我说了谎,也是善意的谎言,不是吗?”
德芬默然无语。她能明白王姐的左右为难,当时情境,确是不容她有半分犹豫,只须迟得须臾,王兄便会横刀自刎。
只是,若是失去所爱,活着也犹如行尸走肉,那是否干脆死了,反倒落得干干净净?
这问题可真难解。
但此刻尚有更迫切的问题,就是这个国家的王位该由谁继任。自从政变后,父王龙体更添重病,这几日连汤药都咽不下,神智昏茫,眼看即将撒手人寰。
而身为太子的开阳却抛下一切离开,他言明自己发动这场政变,原只是为了除掉希蕊王后,根绝王后一派的势力,如今事成,对世间已无眷恋,既然两个妹妹不欲杀他,那么就当他在这场政变里死了。
他说,若是他还“活着”,恐怕会对未来的女王造成威胁,那些曾效忠于他的势力亦可能不甘蝥伏,所以不如让他“死了”,一了百了。
王兄走了,踏上万里寻妻之路,父王的血脉只剩她与王姐,将来继承王位的人势必由两人当中择其一。
心念既定,德芬悠悠扬嗓。“姐姐,关于王位继承的事,妹妹有个提议。”
真雅微讶,英眉轻挑。“你有何提议?”
“此刻父王重病缠身,神智昏蒙,即便有任何决策,恐怕也非明智之举。日前王城之内屡现异象,我猜是父王派人所为,意图挑起天女的舆论。”话说到此,德芬顿了顿,清澈明眸望向王姐,真雅也正看着她,瞳神深邃,无甚特别情绪,只是静静地等着她说。
德芬苦笑,看来王姐也早猜到那一切是父王所为了,她该感谢姐姐并不怀疑是她于幕后主使。
她毅然深吸口气,下定决心。“即便父王处心积虑地制造王城舆论,但现实却是国内的贵族权臣大多不支持我,妹妹势力单薄,即便坐拥大位,要治理这国家也很困难,而目前朝廷局势动荡,实在更需要一个能稳住局面的人来坐镇,以免内忧外患,接踵而来。”
真雅闻言,微微震颤。“德芬,你这意思是……”
“姐姐,就让我与黑玄回归他的领地,平淡度日吧!这个国家、希林的百姓,就交由你来守护了。”说着,德芬伸手握住真雅。
姐妹俩双手交握,象征的是一份信赖,一份托付,真雅望着妹妹,心海波澜起伏。
兄长与妹妹,最终都选择放弃王位,将责任与希望寄托予她,而她承担得起吗?能不令他们失望吗?
“我相信姐姐会做得很好的。”德芬彷佛看透了她的思绪,嫣然一笑,落话铿锵有力。“你会是希林开国以来,最伟大的女王!”
“我──能够成为一个伟大的女王吗?”
“当然可以。”
某人听闻她的喃喃自问,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真雅恬淡一笑,回过眸,望向那个踏着清泠月色走向她的男人。
是她的错觉吗?今夜的他,身形彷佛拉得更高了,昂然修长,行进的姿态英气勃勃,多了几分坚毅,少了几分平素的散漫不羁。
“无名。”她轻轻地,唤他的名。
他落定她面前,低头凝视她,微笑着。
月光筛落树叶的缝隙,投向立于树下的两人,地上拉着两道朦胧不清的影子。
“怕吗?”他低声问。
她没回答。
“明日就要行登基大典了,这儿,”他半戏谑地指指自己左胸口。“是不是有点慌?”
他果然了解她。
真雅敛眸,胸臆甜甜的,又微酸。她是心慌,原以为自己奋斗多年,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收揽这片江山,但当真离王座近了,却忽然情怯,踯躅不前。
父王溘然长逝,王兄远走天涯,王妹也将偕同夫婿回归其领地隐居,这宫中,就剩她一人了,留她独自面对满朝文武。
她怕,这国家的历史虽然并非不曾有过女主称王,但从来都是在风雨飘摇中勉强维系政权,世道毕竟还是男人的天下,凭她一介红妆,能够定风波、稳局势,为国家开太平吗?
“忘了吗?你可是百姓们心中百般崇仰的女武神,于杀戮战场上都能够威震四方,又岂会不能治国平天下?”无名鼓励着她。
“征战与治国是两回事啊。”她叹息。
“这么说,你是对自己没信心了?”无名眨眨眼,墨瞳流光灿灿,闪着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