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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下林,眼眶含泪,委屈的举手:
“报告,老师秋下林踢我!”
女老师也气,人家讲课正在兴头上,突然被打断,当然心情不甚愉悦。板着脸,问:
“秋下林同学,你为什么要踢潘玲?”
下林拖拖拉拉的站起来,带动凳子刺耳的声音:
“报告老师,我没有!”
他的声音懒洋洋,和几个狐朋狗友交换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眼中满是恶作剧得逞的欣喜。
潘玲眼泪唰的一下掉了出来:“你有!你弄脏了我的新衣服!”
女老师虎着脸走下讲台,潘玲坐在第一排,她几步到她面前,低下头查看,潘玲上衣后襟果然有个脚印。
生气:“秋下林同学,你为什么调皮,为什么要踢潘玲?”
下林仍然一副茫然无知的无辜样:“我踢了吗?哦,对不起,我不小心的,报告老师,我不是故意踢她!”
“不是故意难道是随意?”女老师气得脸都涨红了。
不单单秋下林一个,他的那帮不听话的伙伴们已经在起哄,叽叽喳喳吱吱偷笑。
怒目横扫,没有收到效果。
孩子们总有天分,他们分得清谁好欺负,谁不能欺负。柿子捡着软的捏,这个道理几乎不用人教,天生就懂!
数学老师即是今年新分配,又是位年轻的女老师,从前没有教课经验,一上讲台就脸红,又舍不得下手惩罚学生,孩子们的学生生涯刚刚熟悉,就开始了调皮捣蛋的生涯,课下不够发泄精力,剩余精力都留到课上,其他老师不敢惹,只能捡着面皮薄嫩的数学老师欺负——哦,也不能叫欺负,毕竟才一年级,终归有敬畏之心。
她在其他班里也没有这等待遇,唯独一班,有个天不怕地不怕塌下来高个顶的秋下林,以及他的拥护者。
看年轻女老师气得脖子都红了,大口大口喘气,胸脯起伏不定,上林小声提醒:“秋下林,道歉!”
下林脖子一拧:“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伸了伸脚,谁叫她坐我前面!”
就看不惯潘玲整天得意洋洋的模样!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整天和其他女生说悄悄话,对着姐姐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坏话!
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就爱跟男生斗嘴,斗不过又要哭,哭不够还找老师告小状。
告小状的人最可耻——我姐教导说!
全班同学可都看着呢,他新结交的那帮伙伴也看着呢,千万不能被臭丫头的嚣张气焰打倒!
秋下林梗着脖子,如得胜的大将军,威武不屈。
女老师气到不行,伸手一指:“你,给我站到外面去!”
秋下林哼了一声,你说站就站?你这叫体罚,不符合学校的规章制度,我找我妈上教育局告你去!
张红卫因为担心儿子被女儿管教的太狠失去男孩子的戾气,只要有空就灌输他一个观点:
‘别怕你姐,别怕任何人,你姐打你只要不打狠了妈也不好管,但要是别人比如说老师敢打你罚你,回来告诉妈,妈上教育局告他去!’
贯穿整个八九十年代,体罚,是一个再明晰不过的名词。
对老师而言,体罚是教育学生的一种手段。
对学生而言,体罚是老师的权威的一种表现。
似乎很少有人对此提出异议。大部分家长也都认为,孩子不听话需要打一打,只要不打狠了,他们没有意见。反而要提着礼物上门感谢老师多多关心孩子的学习,欢迎下次再打再罚。
这个观点,越是偏僻落后地区,越严重。
孩子不娇养,父母不心疼。
但张红卫不一样。她有个很厉害的女儿,也想有个厉害的儿子,却不希望儿子的老师也厉害。在外面见多识广,和城里的人聊天起来,他们都说体罚违反国家规定,若在省城,被人一状告到教育局,要吃官司的!
聊天时偶有聊到,某某家的某某孩子,因为上课说了一句话,被老师打坏了耳光。
她心有余悸,合计着女儿一个打还不够,我可怜的儿家里家里挨打,学校学校挨打,有完没完?
在这种思想的指引下,只要见到秋下林,她千叮咛万嘱咐,老师要是体罚你,别害怕,找妈!
本意是好意,担心有的老师下手没轻没重。但她没料到,儿子拿了鸡毛当令箭,尚方宝剑罩着,天不怕地不怕,连老师也敢反抗。
女老师看到他梗着脖子就是不动,气得眼泪都快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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