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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汉中王府占用了原来的京兆府,至于章台长阳各处宫殿,父亲连去都没有去,这是我后来听说的,我很奇怪,以父亲的一生报负,为何到了天下的中央,反而无动于衷了呢?
马超等人直接去了驿馆,要等明日父亲亲自召见他们之后,才可以各回各家。这也是先国后家的意思。
但于我,家国是一体的,提前见父亲,既是家事,更是国事。
我带着护卫在孔明诸人的陪同下,向汉中王府行去。才来到府门前时,便见到父亲的身影。他,竟然站在府门处,亲自来迎接我。
但是,我首先感到的不是激动,而是伤感,那一刻,我深深感到,昔日里威动天下的君主,已经老了。
大病之后,他消瘦了很多,显得袍子越发宽大,风吹来,他头上的白发萧萧的飘动,他努力站得笔直威武,却更象一杆老竹。
又苦又涩的辛酸自心头火辣辣的涌起,原来的一腔恐惧疑惑飞到九天之外,代之以深深的伤感和愧疚。那一时,我竟忘记了下跪。
我们就这样站着,对视着,明媚的阳光照进大门洞里,似有无数的精灵在父亲身后飘飘舞着,风从北面吹过来,凉凉的浸着寒意,吹动了父亲的衣袍,吹动了父亲的白发。他望着我,嘴唇微微的抽动着,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好久,我叫道:“父王!”泪水便淌了下来,我抢前几步跪倒,膝行到他的身前,仰头叫道,“父王,孩儿回来了,您还好么?”
父亲默默地看着我,似是有些发痴,像是认出了我,又像是完全认不出来,我不安的抬头望着他,凝住了眼中的泪水。终于父亲拍拍我的头:“阿斗,你,长大了。”
我哭道:“父王,孩儿不孝,离开您这么长时间。所幸雍凉二州俱已平复,父王身体大渐,正可执掌乾坤,重定阴阳,为大汉荡平奸佞,复我河山。”
父亲的泪落了下来,抱着我的头,他哭道:“哪里还有什么大汉的江山,陛下死了,被曹丕害死了!曹丕夺权称帝,自号大魏。从此大汉没有了,我还执掌什么乾坤,重定什么阴阳?我一生的报负,一腔的心愿,如今都化成灰土,我还能做什么啊!”
我眼前这个大哭的人,是我的父亲么?我莫名的震惊了。
我曾千百次的想象过与父亲的见面,内心的负疚感让我感到可能会面临一场雷霆暴雨;对形势的分析也曾也曾想象过父亲会大笑着扶起我,向众臣炫耀;更想象过由于我的过份出色,权力过重,我可能会被解除兵权,与马超一起去负责整理凉州档案。却绝对没有想到,父亲会当着我的面,不顾自己形象的痛哭起来。
父亲啊,一向刚强的您,何至于衰弱到今天这个地步呢?仅仅一个曹丕篡位,就能让您失态如此么?难道岁月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么?
算起来,曹丕也应该篡位了。只是在我的心里,一直没拿此事当回事,因为对于知道历史的我来说,这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此时,我才想到自己忽略了它的重要性,昔日那个修筑长城驱逐匈奴、威加四海平定西域的强盛王朝,实际上在好多人心中还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无论是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父亲的奉衣带诏讨贼,都是借着大汉天子的名义行事。
而如今,头上的天没了,国家亡了,我们还算什么呢?
我一边安慰痛哭的父亲,一边想着:该不该把父亲扶上天子宝位呢?
其实,此时父亲的消息并不确切,献帝此时并没有死,只是被废为了山阳公。但我有必要告诉别人么?
先生走过来,轻轻劝解道:“大王,世子回归,这是喜事,我们先入府,再行议事,您看如何。”
听到孔明的话,父亲点点头,站起来就向里走,全然不顾我还在地上跪着--他并未让我起来。
孔明苦笑着,扶我起来。
我痛苦的咬着下唇:“父亲怎么会这样了?”
孔明道:“也不是总这样,大部分时间,大王还是清醒的。”这么说,父亲的不清醒也是经常的了,难道是因为他年纪大了,还是卧床太久的缘故?
还到,到了厅中,父亲似乎忘了适才在府门外的一切。他很开心的看着我,那目光非常象是父亲看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君王看他的臣子。
他问我:“在西凉,你受苦了吧。”
“不苦,儿臣代父王出征,军民拥护,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虽有小寇,然借父王之威名,将士之用命,终克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