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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的雪,再凿开那十人厚的冰,露出的山体上,有十人长的大鱼,栩栩如生,却已经化成了那岩石的一部分。”
宣纶坐正了身子,静待下文。
“南边的南边,海的深处,群岛之间,有一族擅捕鱼的人。那一次十年的大旱,海水下降了十人的高度,稻米颗粒不收,岛上的人们纷纷捕捉鱼儿为食。而后,他们族里,最勇敢的小伙子,驾着最大最牢固的船,在夏天最热的一天,向着海的最深处出航,捕捉到了一条最大的鱼。”
“那鱼,十人长,和山顶石中的鱼,一摸一样。”
宣纶屏低了呼吸。
“北边的风,和南边的风,把这两件特别的事带到了一个博学的老头子那里。那个老头子头发已经秃顶,雪白的胡子和眉毛却一直拖到地上。他听清楚了风里的故事,感叹——”
宣纶往前凑了几分。
“沧海桑田。他告诉不明白的人们,很多很多的年代前,现在是最高的山的地方,那时是最深的海,而现在是最深的海的地方,那时是肥美的桑田。他还说,也许,现在是最肥美的桑天的地方,很久很久以后,会变成最高的山。”
看在宣纶眼睛发亮的分上,原谅我的胡诌吧……
“再后来,这个故事传到了现在最肥美的那片桑田里,最美丽的姑娘耳中。她爱上了他们那里最勇敢最英俊的男子,但是男子家里很穷,姑娘的母亲害怕女儿嫁过去后吃苦,不同意他们的婚事。那男子决心从军报国,觅了功名回来娶姑娘。而那姑娘的母亲打算趁男子出门的时候,讲姑娘嫁到当地最富有的人家去。这个姑娘听到了这些神奇的传闻,于是在分别的时候,为她的爱人唱了一首歌。”
宣纶微侧了头,静等我开口。
“歌是这样说的——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山无陵,江水竭,冬雷夏雪,天地合……”宣纶咀嚼着这些词,长长沉默,而后忽然抬头问我,“公子可知他们后来如何了?”
“我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还不知道他们的后来。”喝茶缓了口气,略略有些担心,自己要可不是想给宣纶灌输从一而终……
“还不知道呵。”宣纶怅叹。
这只不过一个故事而已啊。
我刚刚想开口提醒宣纶,却看到他抚上了琴。
他不会不明白的。这些胡编乱造,能提供他谱曲需要的冲动和感怀就好。
三十
“早,穆炎。”系着外袍衣带,拐出屏风,一边微笑道。
“早,公子。”穆炎俯身三十度,答。他照例一身黑色坐在墙角老位子上,地上夜间他睡卧用的地铺已然收拾妥当,也不知他起来多久了。
由着梅蕊替我簪发,得了穆炎那三个字,心里颇为知足,也就安安静静坐在镜台前,不再东思量西思量。
相较于床侍,我和他都更倾向于上下关系。虽说这一概念于我于他,肯定也截然不同,千差万别。他执意不再睡床,我也不好强令他。只是,他若想像以往那样和衣歇在梁上,我又哪里会松口。折中的结果,便是地铺了。
所幸梁府被褥都厚,他也不是老弱之身,何况不过暂时之计,权且这般吧。
至于那个“早”字……
他打地铺的第一晚,次日起来第一回和他说“早安”,他竟愣了半天,而后跪到一边,来了句,“属下无知,请公子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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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今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
下午,宣纶照例过来。
不过四五天,他竟已将后面续的段四改完,合着段三段五,与前头的残谱融为一体。
看他这些日子熬的,下巴好像都尖了。司弦司墨怎么照料的他们家公子,还是我把穆炎养得好。
习了琴,宣纶试弹了一遍来听。一曲末了,我拊掌赞叹。听听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拍手,斜斜瞪了眼一声不响坐在一旁的穆炎。
顿了两三秒,穆炎老老实实拍手。
——这还差不多,哪有免费听完了这般的好曲还不给称誉的。
“宣公子琴技已臻入化,至此,残谱便是有了后续,成了完曲了。”
“宣纶惭愧,多亏公子连日来提点不断。”低头看着琴,宣纶绽出一个如释重负,堪称明媚的笑,而后想到什么,又道,“其实,结尾之处宣纶尚有另一续,窃以为尤胜这曲几分,只是不合庆喜之用。”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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