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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头绪地想了许多,夜更深了几分,将睡未睡之间,忽听屋门一动。
我爬起身来定睛一瞧,进屋人是景霞。
景霞笼着一团烛火,朝我淡淡一笑便坐来我床边。我忙挪了挪,给她让出些位置。
她端着烛火瞧了我好半晌,笑道:“枫儿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很像一个人?你晓得他是枫儿了吧,今晚来了这么一出,你合该知道了。”
我点点头:“嗯,他说过,我跟柳遇长得像。”
景霞叹了一声,又问:“那你介意吗?”
我想我要说不介意,那摆明了是骗她。可柳遇一个亡去人了,我若跟她计较许多,这又显得我忒不大气了些。毕竟现在喜欢穆临简人是我,心疼穆临简人是我,被穆临简保护着爱着人也是我。
我讪讪一笑,道:“临简对我好就成,别想太多了,反而惹自己不开心。”
景霞默了一会儿,复又道:“我跟你说几桩过去事儿,成吗?”
我没拦着。
景霞道:“其实现如今,你眼前穆临简,他脾气比起往常已经收敛了许多。大概也是因为北荒战事,真真切切将他伤着了。从前景枫,脾气比现在大许多,做事也冲动,但心思单纯得很,也十分善良。”
“后来他遇见了小遇。小遇本是三两捡回来丫头,枫儿可好,冲进院里就说闫三两强抢民女。于是两人缘分就这么结下了。枫儿性情虽不好,遇事又不耐烦,那些时日总明里暗里地跟小遇挑刺。小遇脾气跟你一样好,知道他挑刺,也就让着他,还正儿八经地去问他原因。”
“你说能有什么原因?还不是因为枫儿看上小遇了。两人这么一来二往,也就好上了。枫儿脾气虽不算好,偏生小遇可以包容,加之他凡事都为小遇好,两人感情其实是极好。”
“对了,也有脾气大时候。镇里一个姓周书生,不晓得小遇跟枫儿关系,以为他们要好是兄妹。小遇长得漂亮,那周书生见了极喜欢。一不做二不休便来跟小遇提亲。后来枫儿知道了这事,气得去把周书生打了一顿不说。这事原本也不是小遇什么错,他气得三天三夜没理小遇,任凭小遇怎么哄他,他都不张口说一句话。到了第四天,还是小遇出门时摔了一跤,胳膊肘磕出了血,他才急得跳脚,松口与她说话。”
“枫儿顽劣,亲事本来定在夏末秋出,那年暮春,他便带小遇去香合山,两个人对着跪在山尖尖上便拜了天地。回来后,他便将小遇当自己媳妇儿了。可好事多磨,没过几日,京里就传来消息,让枫儿做副将军。领兵去打窝阔。”
“小眉儿,你只晓得景枫便是穆临简,十八岁做了师,半年后辞官,独自来了北荒,二十岁以景枫名字领兵出征。可你不晓得,景枫与穆临简,穆临简才是他化名。景枫,是他本来名字。”
“当时枫儿要去做将军,小遇也没拦着,只说在家里缝好嫁衣,等他回来。可战事越来越严峻,小遇晓得形势之后,便劝枫儿,让他带着香合镇一镇老小离开,反正援军也是回来。可是枫儿好大喜功,非但不听,还自个儿假意跟窝阔投诚,想要摸清敌方势力。”
“因这事太过危险,枫儿不想将小遇卷入其中,便没有与她说实情。可那个时候,小遇虽是晓得枫儿叛变了,也没有怪他,而是一个人抱着枫儿送她琴,跑去战场去找枫儿。她说她还想竭尽全力劝劝枫儿,或者,只是再见见枫儿,可是那场战争后……”
我知道。那是昔日北荒一战,最后一场战役。副将军景枫叛变投诚窝阔后,临时再带着数千名将士加入瑛朝大军,我方势力大振,与敌军决一死战。是时尸横遍野,几乎无一人生还。
我抿了抿干涩唇,哑着声音道:“也难怪临简会这么愧疚。”
景霞咬了咬唇,忽地抬头看着我,目色灼灼:“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晓得战争局势千变万化,结果这样惨烈,决不是一个人责任。可枫儿这些年却一直自责,不瞒你说,他将我们安顿好后,便一个人去了江南沄州一带,今次带着你回来,还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回家。他不是不愿回,而是不敢回。”
“原来枫儿脾气不好,做事冲动,我老说他老骂他。可现在……现在我这个做家姊,见着他这副样子,什么都积在心里,又觉得从前那个弟弟,像是不在了一般。”
“我现在想想,其实枫儿也就是脾气大了些,做事冲动些,心底还是善良,又很有担当。我从前老说他,真是我不好。可我现在想要让着他,又不知从前弟弟上哪儿去了……”
话近末,景霞垂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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