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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卢突然也站起来,站起来就出去了。
到门口就告诉勤务员说: “你就在这里站两天岗,等我回来!” 勤务员问:“政委这个人是……” 老卢说:“这个人是我的亲兄弟,你要把他照顾好了,可是千万别让他跑了!”
第二天老卢就回来了,一进门就说:“李三魁同志!”
李三魁听他一叫“同志”,就愣在那里了。
老卢就征求意见说:“我1932年参加红25军,参加过长征,我卢信泉愿意作你的证明人,你看可以吗?” 李三魁激动地说:“首长,你……” 卢政委就摊开一张纸说:“三魁同志,你的问题初步解决了,我请示了你原来的军区,你不是叛徒,你的问题,按负伤转业处理,这是军区命令的电话记录件,凭这个你可以办理手续!三魁同志,你受苦了!”
李三魁老泪纵横地说:“首长啊!这是真的……”
卢政委叹气说:“是真的……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李三魁泣不成声:“谢谢党,谢谢组织!我没有任何个人要求,可是,我们全营同志都牺牲了,我……还有什么脸活着啊!” 老卢就招呼李三魁上车,车开到基地外面停了下来。 卢政委招呼他:“三魁同志,你来,你往那边看。”说着把望远镜递给了他。 李三魁狐疑地接过望远镜,在镜头里,他看到基地远方,王山魁正在指挥战士搬运设备。
卢政委问他:“这个人,你认识吗?”
李三魁双手颤抖,目流满面,说:“是他!真的是……”
卢政委闭了闭眼,点着头说:“他已经改名叫王山魁,现在是基地的司令员。”
李三魁喃喃地说:“司令员?”
卢政委问:“想见见他吗?”
李三魁突然大声地说:“不!不!”
卢政委问:“为什么?”
李三魁大声说:“部队是有纪律的!我这个样子,给他丢人啊!我没脸见他!卢同志,我求你,求你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永远不要告诉他,永远别告诉他我还活着,就让他相信,我死了!我宁肯让他相信,我死得光荣!”
卢政委摇了摇头。
李三魁说:“首长!你答应我吧!”
卢政委没有办法,只得点头说:“好吧,我答应你!”李三魁向远方端正地敬了一个礼,端端正正的军礼,然后毅然转身,跌跌撞撞而去。
远方雷声隆隆。卢政委凝视着李三魁消失在草甸子上,心里就如同刀子给捅了一下。
晚年老政委就常说:“革命是很残酷的呢!”
都说革命胜利的标志是革命者胜利了,奴隶翻身当家做主人了。可是同志们扪心自问想一想,是不是所有的革命者都胜利了?所有的奴隶都翻身当家做主人了?
别的不说,就说李三魁同志吧。革命胜利了,他反倒成了叛徒、成了逃兵;革命胜利了,连国民党的战犯都当了政协委员了,可是李三魁同志倒成了反革命,成革命的对象了。所以要正确地对待那些革命队伍里脱队的、被俘的、被敌人抓过、关过的同志。正确对待这些同志,就是正确对待革命历史上的失败、曲折和艰苦岁月。
我卢信泉认为他们就是革命者!我们这些当了司令员当了政委当了官的人,不过是些幸存者,实在是因为幸运,因为同志们的保护,甚至因为当时年龄小,身体弱一些,所以才活下来。那些最勇敢的、最强壮的,冲锋在前,失败断后的,要么在我们的前头英勇的、默默的牺牲了,要么落在了敌人的手里,被侮辱、被折磨,成了奴隶和俘虏。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红海洋 第二章(50)
革命的历史是由烈士的鲜血和有些同志的屈辱写成的。
革命者的形象是由冲锋在前牺牲的烈士写成的。
没有他们怎么会有我们!
牺牲的、受挫折的是多数,我们是少数,是少数中的少数。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
正如没有李三魁就没有王本利。
没有失败、走弯路、栽跟头就没有我卢信泉。
这些话本来老卢想好了,在长波台基地就想告诉王山魁,可是突然就没了机会。
没了机会这话就压在了卢政委心里,一压就压了三十年。
都说老卢心里有座坟,人民英雄纪念碑上没有的那些名字,老卢都在心里给他们修了座坟,到老了,没事了,老卢就跟他们唠嗑打嘴仗,絮絮叨叨,好像撞见鬼的李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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