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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恨这铜盆为什么这么牢固,为什么不像玻璃一样摔成碎片,那样至少她有事可干,可以不停地收拾地面,说不定还能把自己划得满手是伤…那样,说不定这个话题就可以暂时带过,她可以继续逃避,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然而,该来的始终会来,该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
就像她再次见到草c泥马的那刻,心情五味陈杂。
就像她从寒山回来以后,从不刻意去想它的下落。
她不愿意见公子陌,不想见钟离,可最最怕见的,其实是那只卷毛畜生。
那只临别时,将寐姬托付给她,而她信誓旦旦答应下来的卷毛畜生…
☆、诀别(3)
哪怕她在这里再憋屈再难过再想逃,哪怕她多希望草c泥马回来带她离开,她依然害怕见到它。
害怕它像现在这样质问她,寐儿呢?寐儿呢?
泽轩的笑意渐渐褪去,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不安的静谧。
他豁然站起,走到夏夏面前,刚想再问,却看见她双手死扣着铜盆,哆嗦着嘴唇,眼眶红成了一圈。
一股不好的预感瞬时袭入心中。
“夏,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啊,想急死爷么?”他蹲下身,握着夏夏的肩膀,企图停止那颤栗的幅度。
夏夏木然地抬起头,嘴开开合合几次,才终于吐出一句:“姐…死了。”
死了…死了…
巨大的眩晕感充斥着夏夏脑海,仿佛这一刻,她面对这个残酷真相的这一刻,寐姬才真真正正死去了。
她亲口说出来,亲手在心口上绞裂一个开口,而那伤口如有生命一般翕动开合,一次一次牵扯着痛。
泽轩呆怔了很久,久到夏夏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久到夏夏祈祷他其实没有听清她说的话。
然而,没听清他一定会再问。
他没有问…
因为他不敢问…
许久,他才苍白的面孔,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夏,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那笑容实在太过刺眼,以至于夏夏都不敢直视,垂下头,无法吭声。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种事,谁会拿来开玩笑呢?
泽轩一动不动盯着夏夏,真心企盼着,她会突然跳起来,笑得满眼泪花,对他说,小鬼你个蠢蛋…
可是她没有,她甚至连头也不敢再抬。
他就那样蹲着,等待着事情突变,可是直到膝盖僵硬了,直到眼眶睁得酸涩,直到无边的绝望笼罩心头,能等到的依然只有沉默。
他缓缓地站起来,一个踉跄倒到门边,扶着门框才站稳,微微转过身,撇过头。
“她在哪…”一开口,声音越发地嘶哑干裂。
“卧怀谷,地宫。”夏夏哽着声音道。
“又是那只妖精…”嘶嘶的声音中,一缕恨意镌刻其中,沉闷得让人心揪。
泽轩没有再追问夏夏,夏夏也没有试图描绘那惨烈的场景,彼此的默契,终于在这一刻碎裂一地,成为无言后的死寂。
☆、诀别(4)
秋日的阳光渐渐充盈,丝丝缕缕地沿着缝隙撒进屋子,照耀在一头盈蓝的长发上,残光璀璨。
泽轩沉默良久,终于哑然开口。
“夏,我要走了…”
夏夏猛然抬起头,蓝色的光芒印进惊愕的眸中,晕染出无法言喻的哀伤。
“夏,我要去找她…我,必须去…”
残音寥寥,却一字一字地扎进夏夏的心里。
她现在多么期望,他还是那头看不出表情看不出情绪的畜生啊,那样,她就不会看到他微侧的脸庞中,一抹苍白的痛,和一抹铭心的恨…
她很想厚脸皮的笑,说,小鬼,带我一起走啊。
可是她开不了口。
他说,他要走了。
他是要离开,离开她,去找她。
他没有说要带她一起,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夏夏太清楚那些没有开口说出来的话了。因为在他回来之前,她就在噩梦中一次一次地演练过。
她知道,其实他想质问她,不是说好了会保护她的吗?不是答应他看好她的吗?
为什么,他回来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她的死讯?!
为什么寐儿死了,她却活着?!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料想到,他要抛弃她了…
她大气也不敢喘,不敢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