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1/4 页)
悲剧在暮年上演
在那些年代,每当我落在困苦的境地里、朋友们各奔前程的时候,她总是亲切地在我的耳边说:“不要难过,我不会离开你,我在你的身边。”的确,只有在她最后一次进手术室之前她才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们要分别了。”
———巴金:《回忆萧珊》
A, 然而到了今天,巴金却忽然感到当初那大胆走进自己寂寞生活中的少女,似乎正在悄悄离他而去。刚才他在中山医院病房里和萧珊坐了几个小时。巴金心里清楚,萧珊做肠癌手术刚刚五天,身体还相当孱弱。她的脸上几乎不见一丝血色,失血过多的口唇也发生了干裂,把当年的美丽与如今的憔悴进行对照,萧珊的现状让他心中万分痛楚。
B, 小河幽幽,碧波涟漪。一艘小舟冲开平静如镜的河面,水声矣乃地向着小桥下划来,船上坐着巴金和女友萧珊。靳以和出版社的同仁们都识趣地避开了。
C, 萧珊不说话,她咬牙克服着钻心的剧痛,她理解丈夫的心。萧珊知道在现在任何人都无法让她从病痛中彻底解脱出来,巴金的话在无形中给她以许多力量。
D, 巴金赶到以后,才发现从前那秀气美丽的妻子,如今浑身上下几乎都插满了各
种 管子。在那些密集交错的管子中间,他终于看见了她那张发白的脸。只是萧珊
那双眼睛依然还像从前没生病时那样明亮,那样美丽,那样闪亮。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13”……一个黑色的日子(1)
炙热的夏日把一个颀长身影投映在柏油路上。
这是个十分清瘦的老人,长长的影子在路面上蹒跚地移动着。他手里拎着只半新的铁饭盒,里面是空空的,只有汤勺与铁盒碰撞的响声。他就是刚从奉贤五七干校回上海探望妻子病情的作家巴金。
这一年巴金68岁了!
刚才,他又一次前往距家有几站地的中山医院,给刚做过手术的妻子萧珊送去了早点。巴金现在必须回家,因为他吃过午饭以后,还要再赶回医院,他发现妻子今天的气色不好。一种难言的恐慌悄悄爬上了巴金的心头。
这一天是1972年8月13日。
对于早年留学法国的巴金来说,他始终认为“13”是个不吉利的数字。所以今天上午他给萧珊送了早饭后,就迟迟不想离去,心里有种难舍难分之感。每当他看到妻子那瘦削萎黄的面庞,巴金心里就如同沉入冰冷的水中。显而易见现在的萧珊,再不是1936年他第一次在上海“新雅”饭店见面的宁波姑娘了。
时至今日巴金依然清晰记起,那是1935年的春天,当时他正在上海福州路的文化生活出版社里当总编。一天,巴金从许多读者写给自己的信中,发现了一封署名“陈蕴珍”的女学生来信。信封上的地址好象是上海爱国女中。这位女学生在信中说,她是读了巴金的小说《家》之后,为书中人物的命运备感担忧,于是才产生了渴望了解小说之外背景故事的想法,于是她就冒昧地给作者写了一封信。
巴金对陈蕴珍的信很感兴趣,并不是因为这姑娘提出的问题特殊,而是陈蕴珍的文笔优美,且在字里行间都透出她对《家》中人物命运的关注与担忧。尤其是她对“觉惠”这一人物日后境况所寄予的种种忧虑,不禁让巴金心中一动。所以,他很快就给这素昧平生的读者复了一封短信。给读者复信对于巴金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不久他就淡忘了。可是巴金没有想到,此后不久,陈蕴珍居然又接连寄来几封信。那时,巴金因创作小说《家》,在上海滩上已经小有名气。不过,巴金是个不看重名气的人,他仍然在紧张的编辑工作中抽出一定时间,尽量对每位读者的来信都做到有信必复,自然陈蕴珍每次来信也会得到巴金的复函。这样,正在爱国女中就读的陈蕴珍,便开始走进了这位在上海独身居住的青年作家生活中来。
“李先生,我们能见一面吗?我觉得心里有许多话,很想向别人倾吐。可是,我想来想去,我的心里话最好是对您谈,不知先生是不是同意和我见上一面?。。。。。。”当1936年早春的光霞透过缕花窗口投进巴金暂住的亭子间时,他和陈蕴珍的关系已经发生了悄悄的变化。这位女学生在通信中已经知道以一本小说《家》而扬名四海的作家巴金,本名李尧棠。所以,她在信里开始把“巴先生”改作了“李先生”。与此同时她也把自己与一位大作家的关系悄悄拉近了一步。
春日照亮了桌上女读者的来信,巴金记得昨晚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