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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可能,今后,我不会得到君主的信任了,我可能会背负上沉重的罪名…”
夫人也回握住他:“那就是苍天瞎了眼。你不会,你绝不会。”
孔明松开手:“当然,诸葛孔明是何等样人,你是最清楚的。但是,功高主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如若陛下降罪,也是情理之中。”
夫人坐下来:“不,纵使陛下一时糊涂,满朝文武,山林百姓,他们都会为你说话的。”
孔明笑叹了一声:“我很怕这样,到那时,必然有人打着替我申冤的旗号站出来,祸乱朝纲。我季汉,国力虚耗,岂不有亡国之险?”
夫人瞪大眼睛:“你要怎么样?”
孔明仍笑着,端起药:“听凭陛下处置。无怨无悔。只是,朝廷绝不能乱!”他晃着杯子,从容地饮下药,轻轻地把杯子放在案上。
黄夫人久久地注视着孔明,那双秋潭似的眼睛里一如二十多年前那样,充满了泰山一般的坚定,只是,当年那时时在眸子里泛起的戏谑,如今为一抹挥之不去的黯然所代替。
他的肩也一似当年那样宽,可是,夫人却眼见着它年复一年的单薄。是不是,这季汉的霸业太过沉重,纵使是铁打的人,也要被磨光磨亮了吧。
昔日的知己一一凋敝,先帝也抱恨离去,把这个诺大的王朝全都压在他身上,有谁能知道,与江东重修旧好,让他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安居平五路,众人眼中那个微笑着的,一派从容镇定的丞相,在一盏孤灯下谋划调度,那黎明的微光又染白了他几许青丝;平乱南中,这个身先士卒,寻村问药的丞相,又被多少烟瘴毒泉浸害了身体;出师北伐,屡逢挫折,然而却百折不回的丞相,克武都、占阴平,收姜维,辱司马,灭曹真,骂王郎,这一切的一切,又熬干了他多少心血?
功高震主吗?可是天下有没有一个功臣,是在拿自己的性命来维护着那将倾的大厦?来呵护着那平庸的君王?位高权重吗?可是天下有没有这样一个权臣,单车素马,两袖清风?内无余帛,外无盈财?
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人,还要背负上不忠的罪名?
泪水模糊了夫人的视线,她站起身,背过身子,用手帕拭着眼睛。孔明叹了一口气,也站起身,踱到她的身后,轻轻地抚着她的肩。
一阵风过,下雨了,淅淅沥沥,庭下的蕉叶垂下头,默默地掉着大滴大滴的泪水。桑叶也沙沙地,仿佛在声声叹息。
夫人回过头:“孔明,我们,隐退吧。无论如何,你已经对得起先帝,对得起陛下,对得起百姓与朝廷了。”
孔明微笑着,用手抹抹她颊上的湿痕:“我的丑儿也说孩子话了。如今,你的丈夫不是那个在南阳耕读的士子了。唉——”
他把手伸出窗外,雨点啪啪地打在他的手心上,丝丝凉意在掌心里弥漫开。
“自从荆州陷落,我就知道,我永远也不会有功成身退的那一天了。”孔明的眼睛里泛起了水雾。“我答应过先帝,我要北伐,蚕食曹魏,长我国威,不如此,季汉长守两川福泽之地,早晚要丧失斗志,坐待灭亡。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如何在泉下与先帝相见?”
夫人冷静下来,转回身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外氅,披在孔明身上。不料,手却被孔明握住。“阿丑,自从先帝崩后,只有你,是知我的人了。”
夫人感到,握住她的手在微微地颤着:“孔明……你太苦了……”
孔明有些颓然地坐下来,把她的手贴在面上,夫人只觉得两股热流顺着手背洒下来。
“阿丑,我不怕苦,但是,我真的觉得,寂寞。我怀念从前,从前,不管我走出多远,不管我做了什么惊人之举,我回过头来,总能看到一双信任的眼睛,那种目光让我义无返故地向前走,走一走,回过头来看看,看一看,仍是那种默契地颔首,信任地微笑。”
孔明娓娓地诉说着,夫人静静地听着。
“可是,如今,我还是那样走,当我孤独无助的时候,我回过头,我却什么也看不见,漆黑一片,让我愈加恐惧,我不敢回头,但是,我又怕,那一片漆黑里隐慝着可怕的东西,它能把先帝留下来的这份江山,销匿于无形……”
夫人的眼泪打在孔明花白的发里,这个无论在季汉还是在吴魏两国人眼中,都是个神仙般的人物,此时此刻,就是一个孤单离群的孩子。
“北伐,对我来说,看来是个梦了。今后,我不会在走上战场,我要留下来,与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周旋;我要想尽方法,平息陛下的疑虑,我要不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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