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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一沉,喀啦地面破碎,落在实处,感到热度似有变化。吐了口清气,微张开眼来。
仍然是满屋子的火,但还有没烧着的屋角柱木。他顿时明了,伏青主先烧的六楼,随后一路往下点火,因此五层还没烧完,六层快成炭了。
如此说来……
垂剑划一圈,再次下落,这次再不收力,连下五层,直落地面。
果然。
第一层火势还小,才爬上东北面墙。一些桌椅着火,而柜台还是好的。瑄分尘先探四壁,再探脚下。四壁仍然都是钢板,而地,是结结实实的青石。仍旧无路可去。虽然道家心法深厚绵长,但闭气如此久,已然气闷。他心里清楚,如果出不去,或许不被烧死,但可能闷死,更可能……
头上不断传来倒塌声,每一层地板都是木,一旦烧透,所有瓦片焦碳柱石只会一统落下来,把他们活埋了。
缩到桌子下,俯伏地上,似乎有点空气,把怀中人的头扶正,小心不碰到刀柄。探脉尚存,但唇都发青。他尚气闷,重伤的姬任好更不要提。
几张没烧着的桌上,放着茶壶。
瑄分尘想放下姬任好,又不放心,抱着人伏爬过去。打开几个壶,居然都是空的。他旋目四望,见靠墙角处放了一只黄铜龙头大茶壶。不过火势正猛,已经围着了。他挪到附近,壶盖一揭,烈火从缝隙窜出,直冲双目!
这是酒!
所有的壶都空了,唯一满的壶里,装的是酒,伏青主早预料到他会活到这里!
瑄分尘所料未及,猛的偏头,一跤跌在地上!姬任好随这一跤脱手,直滚向房屋中央,跌出一路血迹来。正在这时,头上一阵喀啦,一根滚火的断柱挟着无数碎木火块,哗的一声涌下,重重一声,猛火涌起,毕剥烧遍一间房屋,灼热烟气扑面,无数红炭火星四溅!
那酒焰带爆炸之气,直冲他左眼一片。幸而避的快,防的紧,眼瞳无事,只长眉燎下一半。瑄分尘顾不得疼痛,猛的拨开火红炭木,嘶哑道:“任好!任好——!”
情急下竟忘了闭气,一口浓烟呛的差点背过去。他闷咳了好几声,也顾不得趴着了,起身便找,险些被燃木绊倒。烟火太浓,熏的人张不开眼。他再念道家心法,将火焰驱离周身,匆匆找过去。
地上一片狼籍,桌椅木柱全包裹在火焰中,在他身边缭绕,若不是有清气护体,早烧上衣角来了。瑄分尘看不见火下情势,只得拔剑挑开,早已满额的汗。若方才那一柱正砸在姬任好身上,那自不必说……若没砸中,也会点燃他的衣服!
拨开碎屑一地,却见掉下的火柱一头搭在桌上,一头在地上。桌子此刻才起火,渐渐烧起来。下面露出一角褐色衣袂,也烧着了,火舌卷着上去。瑄分尘心脏都停跳了,一手扇灭那朵小火,挥开灰尘,露出下面躺着的姬任好来。柱子搭在桌子上,他恰好滚在下面空隙里,没被砸着,只是衣服烧了几个洞。
匆匆将人抱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搭脉。
还有动静。
手掌握住又张开,汗涔涔的湿了一把。周围的火完全烧起,越腾越猛。瑄分尘才抱起人,头顶上又是一阵咯啦咯啦声,一阵重砸,不知哪层木柱倒下,被墙壁拦住,随后又是一响,头上地板骤然破裂。
一抬头,一团长火当头扑下!
那根柱子本在五层,烧着烧塌了,直接砸破三层地板,挂在第三层中,反把另一根柱子劈断。后面的柱子直滚下地板,就冲着一楼正中落下,一路带起红炭火星无数,可谓畅通无阻。
直到它砸在瑄分尘的小臂上,就像先前那柱子砸在桌子上。
瑄分尘以臂为盾,实实的挡了一砸。他听见自己骨头的咯嚓声,同时闻到了皮肉烧焦的气味。他忍住剧痛,左手将姬任好压入怀里,右臂向上一推,火柱跃起,砸到一边地上,骨碌碌滚开去。
抱着人挪到角落里,他自觉已喘不过气了。心想这楼如果完全封死,火必然烧不了这样大,迟早就灭了,可见楼里有通风口的,但若一寸一寸在火里去找,岂不是个白痴?何况通风口必定很小,有也等于没有。
但坐在这里,无疑于等死,姬任好一定会死在他前面。
瑄分尘左思右想,只有寻路,伸手到背后一摸,滑过另一把剑柄,再落到和光上,他忽然醒悟。
姬任好的天阙剑,锋利可断金碎玉,这墙虽是钢板,却不是北海精铁,谅伏青主再有钱,他也不能筑一座北海精铁的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