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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落去寻秦简,在他营帐旁等了好半晌也未回来,反而看到戎装的士兵一列列走过去。她心下好奇,尾随着向前走。周遭之人认得她是皇后娘娘身边贴身侍女,便有敢拦的,也被她杏眼一瞪,借着燕脂的名头闯了过去。
夹杂在一大群士兵中间,她来到河边。等秦简闻讯匆匆忙忙赶来,却已经晚了。
梨落清清楚楚的看到,许许多多的人,被缚上沉重的石块,凄厉的哭喊,压住了河水的咆哮,被周遭面无表情的士兵一个接一个推下浑浊翻卷的河水。
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只化成了河面一圈接一圈的涟漪。
她惊骇欲绝,尖叫被一只手捂回了嘴里,秦简把她半拖半抱带到偏僻处。脸色阴沉着告诉她,聂清远建桥未成,误了御驾行程,圣上大怒,将星峰上下人员俱扔黄河,做垫桥之基。
梨落嚎啕痛哭。揪着燕脂的衣摆,眼泪泅湿了她膝上的双鱼妆花缎。她还这般年轻,稚嫩的如同三月柳梢的一抹鹅黄,何曾见过这样残酷的景象。
车里倏地极静。
燕脂唇边的笑慢慢苍白无力,无意识的摸着梨落的头发,“……好了……别哭了,帝王一怒,伏尸百里……谁让你偏偏去看这种热闹……”
“小姐,”梨落忽的抬起了头,目光中恐惧憎恨交织一片,“聂大人是个好人,秦简说,他是被王予澜陷害的。小姐,皇上……皇上……”
燕脂的心倏地下沉,有一刹那,她竟然想让梨落闭嘴。移月快一步将她揽在怀里,讲话头接过,又怜又怨,“喝口定神茶压压惊,亏你还是侯爷府出来的人,就这点胆量。我听说在京里还有人追着看行刑的热闹呢。秦大人受了刑,那他肯定是犯了律法。即便是冤枉,也不是咱们置喙的事。不怕不怕,晚上姐姐陪你睡。”
她的面色略略苍白,言语却是轻柔细致,慢慢安抚着梨落的情绪。
燕脂只觉胸闷,招玲珑支开了车窗。
远山浅黛一色,天边隐隐墨色,冷风寻隙而来,带着潮湿的腥檀之气。
若是有经验的牧民,此刻已早早带着牛羊迁徙到背风的山岗,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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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遇险
晏宴紫亲自督工,一天一夜之后浮桥堪堪完工。时间这般急促,只来得及在原来的铁索上拓宽加厚,只能容两匹马并驾而过,御驾凤辇却是过不去。
皇甫觉索性连旗子马车都留在了星峰,只留了最普通的青布油蓬马车。看样子,竟是想要微服出巡。
所有的宫眷都下了车,步行过桥。
天压得很低,似乎触手就可以摸到乌云。风打着旋儿上来,织锦羽缎斗篷猎猎飞舞。
河水疯狂咆哮,似有千百人痛哭嘶嚎。
燕脂一步步走着,眼只虚虚的看脚尖前一点。前面的人步伐突然顿了顿,有一只手从压金边双面绣的衣袖中伸出来。
燕脂盯着这只手,心神恍惚,似是看到一双双或粗糙或稚嫩的手,抓挠曲折,极力向空中攀求。
她认得聂清远,他是爹爹的老部下。满脸的络腮胡子,喜欢骑最烈的马,喝最好的酒。那样粗犷的一个人,却有一双巧手,到现在侯府的库房里还有一个他做的美人风筝。
便是这样的一双手,修长美好,干净的就像雪山流下的泉水,却在瞬间坑杀了数百条人命。
她的眼里起了淡淡的嫌恶。下意识便停住脚步。
皇甫觉微微侧过脸,黑眸含着探究之意,望她一望。径直抓了她的手。
“皇上,”燕脂轻声开口,“你听这声音像不像是许多人在哭?”
皇甫觉眼里冷冷的讥诮,手上不由紧了一紧,“就为这和我闹别扭?为我杀了聂清远?”
燕脂望着他,清清楚楚的捉住了他眼底无情的冰冷。她叹了一口气,“皇甫觉,纵使江山为局,万物为子,那也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生灵。你即便自诩为下棋者,难免有一日不深陷棋局。”
皇甫觉似是一怔,随即抿唇一笑,“是呀,这万里江山就是我的一盘棋,弃卒还是弃车但看我的心情而已。你若是怕我滥杀无辜,便时时刻刻在我身边提醒我。”
他的眼底有小小的得意,像孩子找到了大人偷藏的糖果。这样善变的一个男人,转眼之间便可以有百种情绪。
这样的男人,就像西域奇花曼陀罗,一旦沾染便即成瘾。一步一步将人带入堕落地狱。
燕脂冷冷的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