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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叫醒大家,连忙站起来说:“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嘛,都到了家门口,何必忙这一下。”
我叹了口气,还是把他们叫醒了。待到把地铺收拾了,唐二嫂给每人舀了碗苞谷糊糊。又从碗柜里拿出两个瓦钵,一钵是油炸海椒凉拌萝卜丝,一钵是华蓥山区的特产血圆子。唐二嫂还拿出一罐酒来说:“打这点酒走了二十里路,本来是留着昨天晚饭给你们解乏的,晚饭没吃成,就早饭吃吧。反正都小晌午了,要不是夏林兄弟又有意见。”
我把酒拿开,说:“二嫂你莫惯坏了他,哪有早上喝酒的道理,一会儿上山他大哥闻到酒气,又要怪我管教不严了。再说若不是他昨晚上贪杯,我们就歇在玉皇观了,害得大家一天跑了一百五十里路。”
夏林叹口气,做出怄气的样子,呼呼地喝着苞谷糊糊。大家又取笑他一阵,三五下就把唐二嫂精心准备的饭菜吃个精光,然后收拾着上路。山坡上做活路的农民,都在歇头道气了。大家一路说笑,走到猫儿寺脚下。猫儿寺里,除了几个年轻的和尚外,空荡荡的。正在疑惑,玉璧带人来了,一见我就气势汹汹地说:“你为啥要误一天的期?”我莫名其妙地说:“啥事这样严重?我们平平安安地把枪弹运回来,不说有功,你还要训人?”
他一听更火了:“你啥子功?误了期,按规定要杀头!”我上下看着他,拖长声音说:“杀——头?谅你还不敢哩。”
“按军纪办事,我就有权杀你的头,你是领导!”这一下可把我惹冒火了:“我是领导,领导又怎么样?总不是神仙吧?我们在路上,命都差点掉了,还白白地给你缴了十多支步枪千多发子弹回来,不过就迟了半天,你就要杀我的头?你杀嘛!我不信,没死在罗泽洲、杨森的刀下,倒死在你廖玉璧的手头!”
唐俊清在一旁,闷了好一阵没开腔,见我们越吵越凶了,才站出来说:“大哥,这确实怪不得大姐。我们在罗锅凼冲敌人的卡子,几乎打了一天一夜,打垮了敌人半个连,昨天又一点没耽误整整赶了一百五十里路,才在唐二嫂家里歇脚。”
我看唐俊清把情况说清楚了,更不服气,转身就走,一抬眼看见夏林和刘铁进来了,我冲着刘铁大声说:“我不同他一起工作,我也不要他领导!”
刘铁说:“玉屏你不知道,这几天敌人又在动了。我们把队伍都从猫儿寺撤了出来。玉璧怕你们在路上遭遇了,昨天专门带人去接应,回来的路上就和敌人打了一仗,唐老二还挂了点彩。他是担心你们啊。”
我愣了愣,可一时还是服不下这口气,就冲着他说:“你为啥不早说?!”
刘铁在旁边哈哈一笑:“这下子话明气散了吧?”
运枪接枪
从重庆运枪回来,就过年了。接连几场大雪,把山路封得死死的,杨森的队伍行动不了,就把兵撤回去了,扬言开了春再来较量。玉璧把队伍集中在半山的猫儿寺,开始休整和练兵,我在山下料理完其它事情,也到了猫儿寺。
华蓥山上,竹林深茂,流水潺潺,历来为佛教圣地,山上山下五个大庙子,平素香火都盛得很。每到寒冬,五个庙子的和尚,除了烤火守庙的都集中到山腰的猫儿寺里,听主持方丈徐老和尚讲经说法,也顺便做些腌咸菜、霉豆腐之类的杂活,等开了春再分散开去,接待香客。这些寺庙不知是哪一朝哪一代修建的,大都依山傍势,错落有致地坐落在浓荫掩映的高坡上,那些精致的画栋飞檐,为沉寂的山林平添了不少神秘。再看寺内大殿里的菩萨、罗汉,都是鎏金彩塑,一个个面目鲜活,衣裙飞动,在川北一带都极有名气。从南京回来,玉璧就常来走动,和徐老和尚已经熟识;这次带了队伍上山来,借住庙里,大家闲下来常帮着和尚们挑水劈柴,开荒种菜,相处得不错。再说有我们的队伍在,杨森和向屠户也提不了庙产,徐老和尚也就不再说什么。
猫儿寺前面,有个大坝子,天气一放晴,坝子里就满是弄枪舞棍的队员们。有的头上包了白布蓝布撕成的帕子,有的戴着遮阳帽、瓜皮帽、灰军帽,身上还是乡下人穿的短滚衫①、长棉袍,脚上大都是自己用蓑草或棕丝打成的草鞋,也有在脚上包野兔皮的。他们东一堆西一堆,有的在枪筒上吊块石头练瞄准,有的拿着梭镖、木棍在练刺杀,还有一个脱得只穿件单褂子舞三节棍,舞得那铁链挂着短棍上下翻飞,引来一片喝彩之声。我穿过人群,来到坝子的一角,见一群年轻娃娃正在这里打拳翻跟斗,我穿着棉滚衫都还觉得冷,这群年轻人穿着单衣还在冒汗,那头上的戒疤一看就知道是平日里烧香拜佛的那群小和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