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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包裹之前,她曾经抓着那只死鸟问:假如我到了上面找不到神仙怎么办?
死鸟笑得格外灿烂,他说:不会的。
那万一真的找不到呢?
那只鸟认真答:那是你人品太差,思想太龌龊,上神不愿意见你。
现在她只想回到瑶山去把他的毛一根根拔光,下锅烧了炖汤!
阮绵哈了一口气,心悬得越来越高:难道,真的要冻死在这上面?她翻山越岭,漂洋过东海都活了下来,真的会冻死在这最后的关头吗?
死寂的殿上依旧没有一丝回应,寒冷却在某个瞬间忽然来到,席卷整个殿堂!
阮绵几乎是一瞬间踉跄着跌倒在了地上瑟瑟发抖,这种感觉,就像是浑身湿漉漉地从温泉里出来,一下子跌入了冰天雪地里,紧随其后而来的是一阵刀子一样的风!
她咬牙揪紧了单薄的衣衫,红着眼喊:“不管是谁,请出来,求求你出来——”神也好,魔也好,她只求他的帮助,不管什么代价,不管多少艰难。
可是,她顶着刺骨的寒走遍了整个大殿,除了空旷,还是空旷。心里有个声音在嚣张地嘲讽:白翎的话你都信吗?他会对你说真话?他只是想要你死,想要你离开桃花郡——这里根本不可能有神仙,根本不可能!
阮绵不想哭,可是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盈出眼眶,脚步也开始越来越缓慢。这里是天宫,假如白翎没有骗人,那么除了神,这儿应该有一百年一位的神侍。如果他们的寿命长,应该活着,如果是凡人的寿命,那么也应该有尸骨……可事实是,什么都没有。没有神,没有活物,没有希望。
放松的一瞬间,她再也控制不住意识渐渐涣散。
如果,这里没有神,那么她来做什么?
*
阮绵这辈子从来都没这么寒冷过,这一次昏迷仿佛经历了几生几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她浑身的知觉都已经消失,勉强能动的只有一双眼和一个勉强能算是清醒的脑袋。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这个天宫的殿堂里好像没有日夜之分,它无时无刻不是荧亮的白,万年的寂静安详。她几乎是绝望地茫然四顾,脑袋却在某个角度僵住了……她不敢喘气,甚至不敢呼吸,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天宫的殿堂内,在她视线所能及之处,一抹鲜亮的红伫立在那儿。
她以为看见了雪地里的火焰花,繁盛而绚烂,它的光华足矣刺痛久行在雪中的人的眼。
那仅仅是个背影,红衣胜血,黑发如墨,天宫之上唯一的人影。
阮绵从来不知道,她只是对着一个人的背影,就不敢开口出声……仿佛连心跳都是偷偷的逾规……她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却已经是心惊胆颤。
“你是谁?”良久,她才发出了醒来后第一个声音。
那人却好像没有听见,他如同雕塑一样巍立不动。红衣衬着白色的宫殿,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他不动,阮绵更不敢动。她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好像是死了一样。她逼自己动,哪怕是身体已经毫无知觉,她依旧挣扎着坐起了身,咬牙开口,“你……是谁?”
天宫上的人,是神侍,还是……
良久的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殿上终于响起了一个彻骨的声响,“姜华。”
*
上神姜华。
这是一种比死亡还让人窒息的压迫感。阮绵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就好像所有的知觉其实是为了献祭给他而失去一样,她无比地庆幸,庆幸她的肢体不能动弹,否则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跪下来拜倒,或者干脆是逃离这儿。
她听见自己木然的声音:“我叫阮绵,求上神帮我……”
“你还有一盏茶时间可活,”那个人轻道,“一盏茶后,这宫里的寒气就会浸满你。”
一盏茶的生命……
阮绵哭不出来,她只呆呆出神了片刻便木然地蜷缩起了四肢,调整了片刻姿势,在姜华面前跪了下来,狠狠磕头。眼前的这个人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不能,也不敢放弃。磕头伴随着的头晕早就算不得什么,她只怕来不及讲她请求的事。
一记,两记,三记……她的额头已经出了血,却并不流淌下来。也许就如同姜华所说的,她的身体已经结了冰,离死不远了。而他,看起来并不打算出手相救。
“讲。”末了,姜华淡道。
阮绵缓缓停下了磕头,轻轻地,费尽了所有剩余的力气,讲起了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