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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清早,陈澜照例是起床梳洗请安治家,一贯的从容自然,只云姑姑四个人却依旧出了门去。直到等到午饭过后天空突然飘起了雨,四人才先后回了家来。回了宜兴郡主别院的长镝和红樱高高兴兴地说,如今郡主胎象平稳,御医说多半是个男胎。而从晋王妃那儿回来的云姑姑和柳姑姑则是说,王妃如今的身体恢复很好,小郡主也是平安康健。
当星星点点的小雨变成瓢泼大雨的时候,宫城的文华殿正在廷议,受召而来的一众大臣也在一个个慷慨陈词。这会儿,一个年过四十模样精干的给事中便是掷地有声地说道:“皇上恩信,于是赏功勋,赐镜园,赐婚姻,进官爵,使他杨都督年纪轻轻而身居高位,他当三省其身以报皇恩,可他做了什么?不敬长辈,放任妻室,如今妻室服大功而使奴仆四下串连皇亲国戚之家,不谋私利,难道还是为了公义?”
此人说完,又是两个人也跟着附和,最后还是奉命主持的内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张文翰皱紧眉头敲了一记惊堂木,这才让议论纷纷的堂上安静了下来。
“今日议的是如今大理寺的这桩案子,各位不要把话题岔开得太远”
“大理寺这桩案子,虽是杨都督揭开,但其中蹊跷之处甚多,兼且早有消息传出,事涉威国公世子,缘何一直只字不提?威国公掌军,如今威国公世子以二甲传胪封编修,内阁中枢行走,哪有父子一武一文全在机要的道理?况且,我多有耳闻,此事是因威国公世子交友不慎,与三教九流过从甚密,由是私调家丁……”
话是如此说,但等到负责记录的内阁中书将一应发言誊抄完送进乾清宫御前的时候,于之前革职为民的锦衣卫指挥使卢逸云只有言简意赅的处置——追夺家产,流交阯,而关于现任锦衣卫指挥使欧阳行的弹劾和处置倒是争议不断,可还有剩余三分之一的内容,都是关于杨进周和罗旭的。
一目十行看完了这廷议的经过,皇帝的目光就落在了左手边的寥寥几份文书上。罗旭和杨进周都仿佛不把那些弹劾放在心上似的,谁都没有自辩,然而,阳宁侯府的老2陈玖倒是诚惶诚恐上了自辩的折子,深省妻室跋扈教女无方等等,其中还有一张陈衍代朱氏自陈的夹片,字迹竟是仿颜体,文理虽不华丽,却胜在诚恳,瞧着和从前陈澜替朱氏自辩的那一回如出一辙。而再上面的两份东西,则是分别来自宜兴郡主别院和晋王府。
那是陈澜今日派人去两边探望慰问时的一应对答,中间几无一字涉及朝事。再加上昨日派人去杜府和韩国公府几乎相同的大略情形,足可见一斑。
在心里轻叹了一声之后,皇帝突然开口吩咐道:“去内官监狱,把曲永放出来,令其不必来御前,立时去司礼监把该管的事情都收拾干净了。”
一旁侍立的暂代乾清宫管事牌子的一个中年太监慌忙答应了,临要走时却鬼使神差地低声问道:“皇上,那夏公公和成公公……”
话没说完,他就偷觑到了皇帝那发阴的脸色,战战兢兢的他连忙自己掐断了话头,跪下磕了一个头就一溜烟似的奔了出去。而当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的时候,皇帝才随手翻开了一本奏折,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
这些年来,曲永的探子倒是很不错
一本本的奏折从皇帝手下从左边转到右边,内阁的一应票拟或准或驳,亦或是给出别样的御批。直到过了大约一个半时辰歇下来用了晚膳之后,一个中年太监眼瞅着皇帝净手漱口之后端起了茶盏,这才悄悄地在皇帝身边立定了。
“皇上,说是淑媛娘娘把淮王殿下禁在了永安宫后院正殿。”
“知道了。”
皇帝淡漠地点了点头,惜字如金地只说了那三个字。不多时,外间便通报说司礼监太监曲永前来谢恩。多日之后重新见到自己一贯信赖的这个太监,皇帝却没有言语之前的事,吩咐平身后就直截了当地说道:“该得的公道,朕日后自然会还给你。你亲自去长乐宫贤妃那儿,说朕今晚去她那里。另外,传话给礼部,荆王淮王腊月二十二出居王府,立时去办。”
见曲永躬身答应,皇帝的目光又落在了桌子下方那几份文书上。所有信函都并未封口,分明是经手的人已经瞧过了,而他之前拿到手时,也忍不住一次次取出扫了一眼,结果竟不知道该是哭笑不得,还是派人去申斥一下那个一向看重的冷面青年。
这些东西虽然言简意赅,可既然不打算捎回家去,天天随手记这些干什么?除了涉及职司和要紧去去处的内容之外,有的记着因为没及时通讯息而心怀担忧,也有记着得知郑夫人大闹阳宁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