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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
五
白中秋穿行在宜昌的大街小巷里,看了西洋景,喝了瓶装酒(扁瓶二两装的三峡小曲)。这天刚从一个肮脏的小馆子里喝了酒出来,就发现巷子拐角处有团活物在地上蠕动。一看,是个活人,小小的,没屁股,屁股上有个小板凳在挪动着——他就这么走路。白中秋突然想:这不就是个活口吗!这人也不是个人,烧了就烧了。喝了酒,胆大,见前后无人,就走过去弯下腰看那人,那个软骨人,有脸,脸很小,无肉,嘴,嘴也很小,耳朵就像一块木耳,头发又黄又稀,头就一拳头大。有下巴,下巴上还生着几棵胡子。喉咙很短,估计说话没力,就问他:
“你姓什么?”
这是试探。那人果然没什么声。答是答了,发不出声来,或者说声音很小很弱,又是宜昌话,让白中秋听不明白。或者是他心虚吧,耳朵里只是自己脉管突突突跳动的声音,像开拖拉机。
“跟我到乡下享福去!你这多可怜啊?走,我买吃的你去。跟我上福利院去不去?管吃管喝啊……”
白中秋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这事做成了,没有反抗,就把那人连同小凳子一起抱进了他的背篓,再用一张雨布一遮,人就不见了,成了他囊中之物。喜孜孜的白中秋想宜昌可真好,就小跑一样地逃离这个地方,往来路走去,拦了一辆客车,神速地离开了宜昌,事情差不多就办成了。
连个死猴都不如。就是个死猴。不吃不喝,不屙不叫,就偎在背篓里,狗也要叫几声拉一泡尿啊。
第二天就把那人背到了死人沟,往地上一倒,还是活的,还笑,还眨巴眼睛。
“中秋,这是啥呀?这是咋回事呀?”盼着白中秋回来的苦荞见了这地上的一团人就讶异地问。
“嘿嘿,活口,不容易,从宜昌搞到的。”白中秋得意地说。
“你要杀人啊,这是个人,不是只狗,不是只鸡咧!”苦荞说。
“甭大声嚷嚷的,这死人沟杀了几多土匪。”白中秋说。
“他不是土匪啊。”
“他是个人?你看看他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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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与他前世无怨,今生无仇,你心是狼心狗肺是咋的?犯法呀,要砍头的!”
“苦荞,我求你了,没事的,我把他往窑里一塞就没事了,这里连鬼都打不到一个,哪个能发现?一路都没人管,你还管啊!快烧快变活钱,咱们不能耽搁。”
苦荞护着那个软骨畸人死活不让白中秋点火开祭。
“你若把他祭了,我就走人,你永远不要找我!我说得出做得到!”
“苦荞,苦荞你是为什么哩?”白中秋苦苦哀求,可苦荞不管。白中秋急得一嘴火泡,喘着气哭,口里念念有词说我好不容易弄来的你又不让,你是不想让我赚钱娶你啊苦荞……他后来竟发了牛劲,夺过去那个软骨人死活不给苦荞,苦荞就想给他打拖延战术,去找个人来劝白中秋,就说:
“等我去庙里问菩萨,算个卦,卦说行就行。”
苦荞走出死人沟,感到孤单无助。找谁呢?外人是不可找的,找本家哥哥苦瓜,那是个大闷杠子,砻子也压不出个屁来。找中秋他爹?听说已糊涂了。他急急走着,却漫无方向。看到山上开始泛红的树,就猛然想到中秋在林场的弟弟端阳。
赶到林场,白端阳正在发女儿白丫儿的脾气哩。
白丫儿赌气走了。白丫儿是回来了,他前脚从宜昌回来,女儿就后脚回了林场,背了一大背篓东西,有吃的喝的穿的。给他买的衣服,给妈买的衣服。
“你真不要脸,你不要脸咱白家杨家也不要脸了?我白端阳也不要这块老脸了?!”
那些衣服丢了一地。他老婆就拉住他说你发丫儿的火做什么?她好心好意给你带回来这些东西。
第五章 雪山咒语(9)
白端阳就发了疯,把那些东西踢得乱飞,踢到门外,哭了起来说:
“咱杨家白家祖祖辈辈没有卖逼的,你要卖逼你就不进我家门啊!”
小小妮子哪承得住这样唾骂冤屈,当下就要寻短尽自杀,又是找绳子又是找刀子又是找水塘。她妈就拉住她大骂白端阳不是东西。白丫儿边哭边喊说她是清白的,她没做什么坏事,镇长也没做什么坏事,这衣裳是我的工钱给你们买的。她妈把哭哭啼啼的白丫儿关进房里问了一通,开门就出来给白端阳说:白丫儿确实没做见不得人的事,那崔镇长也没有欺负她。去宜昌崔镇长是去开会,帮她问了下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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