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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屠五的心情,大概与他相反。理智上应该抵抗,情感上想要服从。
“但吾回想得最多的,却是更久之前,你族前身安邑族的族长蚩尤,下令渡过长流水的情形。”
女娲闭上了双眼:“长流水是伏羲所设的屏障,用于隔绝中原与四极。蚩尤之前,从未有人类尝试打破这屏障,便是吾等神祇,遵循天地规律而活,也从未想过改变其状态。惟有蚩尤,从长流水河畔发出了渡河的号令。说来奇怪,这情形吾虽是未曾亲历,却仍是历历在目。事隔千年之久,渡过长流水的喊声,仿佛仍在吾耳畔回响。”
女娲缓缓道来,宛如世间的老妇,活得越久,对“开头”记得越是清楚,过程与结局反而不重要。
因为世间太多事都是殊途同归,惟有起因各不相同。见得多了,在意的只剩下“为什么”,便要一遍遍咀嚼“起因”,寻求答案。
屠五终是随着女娲的讲述,陷入对过往荣光的憧憬。风广陌想的却是蚩尤来到中原,寻到襄垣后,那对兄弟在人界各种散布的血与火。
大地上连绵不断的征战杀伐,七柄凶剑中数以万计的冤魂,龙渊一族几千年不见天日的悲剧,以及女娲一族甘愿或不甘愿的牺牲。
又有什么值得怀念?
“龙渊子民,当初襄垣之剑威力撼动天界,日后你族所铸的七把凶剑,威力较之始祖剑,始终有所不及。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女娲闭目思索半响,忽然问道。
无人回答她。这沉默却在每一个人的意料之中。
“是材料。”
“襄垣造出始祖剑前,曾前往不周山龙冢获得启示。除了玄铁、石英、魂魄,上古之剑还需一桩至关重要的材料,你族的七柄剑中唯独缺了那一件。因而,始祖剑强大无匹,连神祇也不能驾驭,你族的七柄剑则仅为凶剑。”
“那是什么?”屠五终是忍不住问道
女娲并不应答,只轻声道了一句,“圣魔一体……”
屠五一头雾水,风广陌却是心中一动。不周山龙冢,位于昆仑之西。娲皇殿中的典籍曾记载,昆仑山为天下清气鼎盛之地。好比龙冢,虽其名不祥,实则为盘古陨殁后,所留下的一处清气极盛之穴。
圣魔一体,是说始祖剑虽以魂魄铸就,却并非邪剑?
“要造出上古之剑,材料缺一不可。故而,你们随吾迁至地底后,吾只明令禁止你族以魂魄铸剑,余下的并未干涉。数千年来,你们尝试以各种材料取代人魂,铸剑之法有所变化,至如今龙渊古法失传,可谓应承了天意。而你那把剑,吾虽未亲眼见过,却能断言并非上古之剑。”
屠五握紧了拳头,凶狠地瞪着女娲,说:“我并未说过,我的剑是以龙渊古法铸造。”
女娲点点头:“你的剑是何种情形?”
巫姑上前几步,来到女娲脚下,将凶剑的情形描述了一番。
女娲苦笑道:“看到不过是有魂魄坠落到你的铸炉中,你便偶获以魂魄铸造的凶剑。”
屠五的铸剑之法被说破,怒气更盛,仍是强行压制下去,僵硬地扬起脸,算是承认。
巫姑不解:“那他又是如何得到魂魄?”
女娲抬手指天:“材料便在那里,取之不尽。”
“原来……竟是!”
巫姑低低地惊呼一声,不禁仰头望天。视线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石顶,直视着天际。
幽都正上方的忘川,是魂魄汇集成的大河,自古以来一直从他们头顶流过。
魂魄有强有弱。那些因魂力衰竭而游不到冥界的魂魄,坠入幽都并非少见。
但随即巫姑更为疑惑:“娘娘平日以法力庇护幽都,将衰竭失坠的魂魄引入娲皇殿。为何又会有魂魄游荡至龙渊地界?”
“原因无他,仅是吾在娲皇殿外布下的结界有所松动,有魂魄穿过了结界,恰巧坠入龙渊子民的铸炉中。”
女娲顿了片刻,说道。声音虽是平和,却染上了凄凉之意。
“看来吾之神力……果真已是衰弱得不成样子。”
“娘娘……”
巫姑一颤,不由自主地轻声呼唤女娲,似是安慰。随即她捂住嘴,一连后退好几步,眼里满是诧异。风广陌见状不禁又是一声的冷笑。
巫姑竟在同情女娲。
身为神祇的使者,竟然同情她赖以依存的神祇,这是何等的滑稽。
巫姑正是发觉这一点,才会露出惊惶的神色。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