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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窗前,为了给他解闷,特地安放了一台流转人马灯,随着蜡烛燃烧产生的热能,那两层绢布上的人马便源源不断地流转起来,印在轻纱帐上,倒仿佛那画上踏青的人们复苏起来。
萧墨存瞧着那影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间,一个硕大的阴影笼罩在他头上,萧墨存头也不抬,反倒闭上眼,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耳边却听得皇帝一声轻笑,下一刻,已将他拥入怀中,柔声道:“听奴才们禀报,今儿个倒多喝了一碗汤,甚好。”
“那是锦芳会凑趣说笑话儿,我听得愣住了,这才不自觉多吃了些。”
“这丫头倒是难得,能哄着你,也不枉朕破格封她个郡主。”萧宏铖甚是开心,低头摩挲着萧墨存的头顶,道:“你说,朕赏她什么好?”
萧墨存淡淡地道:“皇上赏什么,都是她莫大的体面。”
皇帝轻轻一笑,道:“怎么,她不是让你向朕讨稀罕玩意儿么?你这做哥哥的,怎反倒提也不提?”
萧墨存一惊,随即明白,自己与锦芳的谈话,多半早已有人禀报了皇帝。皇帝特地挑这个来说,一是警示,自己一言一行均在他的掌控之下,二是施恩,自己与义妹的一句玩笑话,他做皇帝的,也会上心。
他这里沉吟不答,皇帝却挑起他的下颌,调笑道:“墨存,朕稀罕玩意儿没有,却有她最想要的东西,你说,要不要给呢?”
萧墨存看着他,静静地道:“赐婚的圣旨,不是早该下了吗?”
“是,但朕又改主意了。”萧宏铖痞气一笑,道:“朕看不得刘昌敏那老东西得意洋洋的模样,偏偏要在他得意门生的婚事上使绊子。不过,若是墨存能……”
萧墨存不待他说完,眼睛里掠过一丝鄙夷,凑上前去,主动吻住皇帝的唇。皇帝略停了一停,随即狂喜地回吻过去,霸道地侵占他口腔中的每一处地方,直到将萧墨存吻得差点窒息,方放开他,转而顺着颈项喉结吻了下去。萧墨存喘着气,勉力止住他,道:“够了。”
皇帝抬起头,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哑声道:“快点好起来,朕迫不及待,想要你了。”
萧墨存冷冷一笑,道:“你不嫌我不洁么?”
皇帝一愣,怒道:“你要将那件事掂过多少次方罢?朕早就说过,你是朕的,再怎样,也还是朕的!”
萧墨存看着他一言不发,眼神中却是说不出的嘲讽和冷意。半响才道:“锦芳的圣旨呢?”
“你,你就是为了这个,才……”
“不然您以为呢?”萧墨存盯着皇帝,一字一句地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以物易物,公平合理。这不就是你一直在做的吗?把我当一个可以换东西的筹码。墨存现在,只是遵旨而已,你一直强调的,不就是要我遵旨吗?”
皇帝大怒,一把揪住他后脑的头发,扬起手,一巴掌就想打下。灯下却见那人美好如玉,一双流光溢彩的美目中平淡坚定,犹如被人拔掉塞子一般,满腔的怒火,在对着那样一双眼睛,骤然间泄光殆尽。皇帝松了手,匆忙之间,有些色厉内荏地道:“别惹怒朕,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萧墨存笑了,轻轻地吐出四个字道:“求之不得。”
皇帝踉跄地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萧墨存在他身后道:“陛下,锦芳的圣旨呢?”
皇帝一顿,咬牙道:“放心,总会如你所愿。”
第12章
皇帝此次虽负气而去,然于翌日,仍是将赐婚的圣旨颁布了下去。萧墨存直到那一刻,才知道自家妹子心里想嫁的人,原来是昔日同僚,与自己交情甚好的李梓麟。
李梓麟的为人,萧墨存是清楚的,知道此人是正宗儒生,心思细密,有板有眼,只是有时过于讲求规则,则不免刻板无趣。但此人却是顶天立地的一位君子,要不然,也不会被自己一眼相中,当了这么许久“尚书处”长史,跟着自己推行新政,几乎得罪光了朝中权贵。这样的人,作为下属,是忠诚得力;作为丈夫,想必也是女子得以终身依靠的良人。因此,听说了李梓麟这个名字,萧墨存心里先暗暗赞许,若是旁的什么青年才俊,他还不放心,但若是李梓麟,则此人用情必定专一,非时下浮华聒噪的一干读书人可比。
他心里有些黯然,舍不得,却也必须舍得。锦芳不比他人,这个泼辣果敢的女孩,既是自己的亲人,也是自己的挚友,表面看来,锦芳从他那获益甚多,脱奴籍,入宗祠,从一个低下的丫鬟摇身一变,成为天启朝开国百余年来唯一的平民郡主。但只有萧墨存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