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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到那美洲豹的喘息就在我身后不远处。我不敢转身,也无法前进,两脚就死钉在地上。我恐惧得要命,一直在等待那头豹扑上我的背,接着从肩膀到大腿把我撕得稀烂,然后再撕裂我的头、我的脸。我在等待那一瞬间的到来。
但是那头美洲豹却打我身旁走过,依旧踩着悠哉游哉的步伐继续向前走它的路,然后在街道尽头的一个小孩脚边趴下。那个小孩刚才并不在那儿,现在却出现了。他抚摸着趴在他脚边的美洲豹。
那孩子对我说:“它不凶,是我养的。别怕,它不吃人,不吃肉,只吃灵魂。”
火焰不见了,烈火消失了。街道两旁的建筑物如今都冷却下来了,只剩下一堆堆残余的灰烬。然后变冷。我问那孩子:“你是我的兄弟,是不是?你在等我吗?”
孩子摇摇头。
“不,我不是你的兄弟,我没等任何人。我是永远年轻的守卫。等兄弟的人现在就坐在中央广场的长凳上。他很老,也许他等的人就是你。”
我在中央广场上发现了坐在长凳上的那个兄弟。
他一看见我,就站起身来。
“你迟到了,我们快走!”
我们爬上微隆的墓地,在泛黄的草地上坐下。周围的一切都腐朽了,十字架、树木、灌木丛和花朵都腐朽干枯了。我兄弟用拐杖翻动泥土,许多白色的蛆虫都爬了出来。
我兄弟说:“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死了,这些东西还活着。”
蛆虫在蠕动,那种情景令我作呕。我说:
“只要一想到这些蛆虫,就让人无法喜欢生命。”
我兄弟用拐杖抬起我的下巴。
“别想了。你瞧!见过如此美丽的天空吗?”
我向上仰望,太阳在小镇的上方缓缓下沉。
我答道:“没有,从来没有,其他任何地方的落日也比不上这儿的美丽。”
我们肩并肩一直走向城堡,在城墙下停住脚步。我的兄弟爬上城墙,到达顶端,然后随着一首似乎是来自地底下的音乐跳起舞来。他跳着舞,将手臂高高举起指向天空,指向星斗,指向升起的满月。在他黑色的长外套里,是他细瘦的身影。他在高墙上一边飞舞一边往前移动,而我在城墙下奔跑,高喊,追赶他。
“不要!不要这样!停止!快停止!你会摔下来的!”
他在我正上方停下脚步。
“你不记得了吗?我们以前都在屋顶散步,我们从不害怕掉下去。”
“那时候我们还年轻,不会头晕!快下来啊!”
他笑说:“别怕,我不会掉下去的,我会飞,每天晚上我都在小镇的上空翱翔。”
他举起手臂,往下跳,正好坠落在我的脚边,就在院子里铺砌的石块上。我弯下腰去看着他,抱起他光秃秃的脑袋和布满深深皱纹的脸庞。我哭了。
这张脸的轮廓扭曲了,眼睛也不见了。顷刻间,我手中抱着的只是一颗陌生而又易碎的头颅,就像细沙一样在我指间消逝、滑落。
我在泪水中醒来。房里一片昏暗,白天的大半时间我都在睡觉。我把身上那件被汗水浸湿的衬衫换掉,洗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我思忖着最后一次流泪是在什么时候。我记不得了。
我点了一根烟,坐在窗前,看着夜幕降临这个小镇。寝室窗下,是一座空荡荡的院子,和那棵院子里惟一的已经掉光叶片的树木。远方的那些房子,有愈来愈多的窗子亮了起来。窗子里的生活是平静的,是正常的,是令人安心的,有那些成双成对的人们,那些孩子,那些家庭。我还听到远处传来汽车的声响。我思索着,那些人为什么在夜间还要开车?他们要上哪儿去?为什么?
死亡就快来了,它会抹灭一切。
一想到死亡,我就心生恐惧。
我害怕死去,但是我不会上医院的。
第三谎言 3(1)
我童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的。我对那段日子的记忆相当清晰。回想起那个时候,我的床就和其他二十几张床并排在一起,我的衣橱摆在走廊上,还有我的轮椅、拐杖以及那间折磨人的房间,里面有游泳池和一些机器。其中有一个像输送带的机械设备,我站在上面由一根皮带支撑身体,然后就永无止境地在上面行走。另外还有一些吊环,我也必须一直挂在上面。固定式的脚踏车更磨人,跨在上面即使踩到痛得快要哭出来了,我还是得继续踩下去。
除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