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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凡、林海音写下“千仞洒来寒碎玉,一泓深去碧涵天”,这两句话是说他们创作的丰盈及为人的海量。
6。永续经营生活
多少年来,夏府的聚会,温馨自在长期如故。远流出版发行人王荣文说:“如果事业经营讲究永续概念,夏先生、林先生家无意间也提供了大家最好的对待朋友的示范——这也是一种永续经营。”正如与林海音相交五十年的一位文友说:“我们当年那一群朋友,从来也不会觉得,海音那么出名,我怎么没有?没有人会说海音,这是海音做人成功的地方。她对老朋友有情有义,再忙也会主动找我们,她交了那么多新朋友,但老朋友一个也没忘记。”
像资深广播导播崔小萍,当初因制作林海音的广播剧本《薇薇的周记》,和林海音一同参加女记者英文班而结交,后来崔小萍因被冤枉是间谍被关了十年。“当年我‘进去’时,外面传言很多,甚至有人说我已经正法了。海音是文艺界第一个给我来信的人,她送了许多‘纯文学’出版的书给我,并且在信中说,如果这些书‘到不了’我的手中,就捐给看守所图书馆。我‘回来’后,她也是第一个来我家看我的人。海音对朋友真诚,她不理外界传闻,她也不怕。”崔小萍噙着泪水说。崔小萍在“里面”时用毛线钩了两个小娃娃请人带出来送给林海音,多年来,这两个小娃娃就站在林海音家的电视机上。
后来“中华汉声剧团”成立,团长李玉琥第一出要制作的舞台剧就是纯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王蓝的小说《蓝与黑》,李玉琥透过老师崔小萍去找林海音。“第一次见面林阿姨就请我们在她家对面餐厅吃牛排,吃完后上林阿姨家聊天,就在她们家客厅里,她马上一通电话打到美国,找到王蓝,敲定了演出《蓝与黑》的事。那是中华汉声剧团的第一出戏,林阿姨对陌生的年轻人的信赖,使我们很感动,演出时也给我们很大的支持,经常几万块钱地替我们销票。”
没想到,演出的最后一天剧院失火,整个舞台布景和服装道具全部烧光,影响了他们接下来的演出。失火的第二天一大早,林海音赶去看李玉琥,交给他台币五万块钱说:“不要倒下去,要站起来!”就在林海音家的客厅里,李玉琥述说这段十多年前的往事,他眼里噙着泪水。他说,十几年来他坚持没有放弃式微的舞台剧,就是每年都要交给林阿姨一张成绩单。后来“汉声”成立十年时,林海音又建议他们演出老舍的《骆驼祥子》,并由她联系把舒乙从北京请了来。
林海音一生都在快乐地交友,她不以现况为满足,她总觉得不够,朋友圈一直在扩大、在提升;她用心经营友情,很把朋友当一回事。舞蹈家林怀民说:“林先生不是光有客套而无热情,或是徒有热情而无规矩。”
就像作家李瑞腾在“来客留言簿”写下的那段话:
海音先生,您拿相机是记者本色;您整理书信、照片,是一流编辑能力;您亲切、自然地接待宾客,是上等的公关;您的生活,便是一篇又一篇的散文佳作了。
谢谢您,林先生。
1。不逾越孩子的观察
那年,我念幼稚园大班,祖美念小学二年级,每天早上,父亲骑着他那辆绿色的脚踏车,载着我们上台北城南植物园的国语实小和实小幼稚园上课,然后他上《国语日报》上班。母亲也骑一部淑女车同行,母亲能穿着旗袍骑车。父亲在脚踏车后座安了一张小藤椅,我们姐儿俩,一个坐前座——斜坐在两轮间的横杠上,一个坐后座。从重庆南路三段的家到学校,一路上可看的东西可多了:那个成年穿着黑色唐衫,佝偻着九十度弯的背,每天早晨在门口刷牙的老太太;那个披着长发,穿着紧身衣,叫张仲文的漂亮女星的家;还有那个告诉我天堂是巧克力做的,她拉三轮车的哥哥得了天花的小女孩……
中午放学,我们一群报社员工子弟,到报社等父母下班回家。报社一入门有个人工荷花池,左右两旁是排字房及工厂,荷花池后面上了阶梯,就是父母亲的办公室。有一次我们一群孩子在荷花池边嬉闹、跑跳,突然,我脚下一滑,跌进池子里了!就在掉下去的刹那,我看见姐姐惊慌的眼神,小朋友慌乱地在岸边奔走呼叫。这时排字房里跑出来一个年轻人,一跃入池把我救起来,就在那一刻,我看见穿着长袍的父亲,手撩起下摆,神色紧张地从办公室跑下阶梯过来,后头跟着母亲、林叔叔、柯叔叔……
母亲的城南旧事在北京,我的城南旧事在台北植物园的荷花池畔。
自一九五七年起,林海音陆续在《自由中国》、《联合报》、《文学杂志》发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