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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中。
身后,隐约传来金大姐的呼喝:“你个老不死的,三更半夜嚎啥子嚎,楼上住着客人呢!要是吓到了她,看我弄不死你!”
月亮躲进云里,天漏了。
暴雨疯了一样噼噼啪啪砸在身上,居然有些发疼。我全身的衣服瞬间被浇得透湿,风吹得头发漫天飞舞,有几缕湿哒哒地贴在脖领子里,又黏又腻。
我抱着胳膊勉强朝前走了一小段路,感到实在支撑不了,索性折到一户农舍前,砰砰拍打院门。
人家都说住在小山村里的人善良淳朴,我一个看上去毫无攻击力的女人家,让他们收留一晚,应该不是难事吧?
然而,我把手掌都快拍破了,却始终不见有人来应门。
什么情况,我明明看见他们家院子里还晾着一簸箕红枣,怎可能没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么大的雨,竟不见他们把枣子收回去,莫非真睡得实了,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毫无知觉?
我推开院门踏了进去,扒在一扇半掩着的窗户上朝里探了探,脑袋刚凑过去,窗台上一层厚厚的尘土随风扬起,直扑到我脸上来,呛得我差点背过气去。
屋子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分明。
“喂,有人吗?”我朝里喊了一嗓子,声音撞着室内的四壁盘旋不散,最终又弹了回来。
看来,这房子里是真的没人。
我有点失望地叹了口气,慢吞吞走出院子,打算到前面再看看。
可是,我绕着这村子走了整整一圈,几乎每遇见一栋房子都跑上前去敲门,却始终得不到一丁点回应。每一间房子里都是死一般的沉寂,让人看不到希望。
我渐渐觉得有点不对劲。
下午我和时桐到达的时候,这村子里人虽然不算多,但路上间或总能遇见几个,穿着朴实的衣服,行色匆匆从我面前一闪而过。那么,在这个风雨交加的深夜,他们为什么竟了无踪迹?
丛丛叠叠的松树,被黑夜染成了墨色,在大雨中摇晃颤抖。不知何故,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十分不祥的想法——这村子里的人,此刻早已化成了无脚的魂儿,飘荡在半空中,阴虚虚地冷眼偷觑我,捂着嘴巴,阻挡流泻而出的笑意。
恐惧感在心中不断升腾,我停下脚步,再也不敢朝前多迈一步。
对了,时桐!
他离开绿云旅社之前跟我说过,今夜会通宵在村里寻找胡沁薇的行踪,这个时候,我也只能依靠他了!
我费力地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他给我的那一张黑乎乎的鬼符,半信半疑地送到唇边,低声而急促地唤道:“时桐,时桐你在哪里?”接着,立即迫不及待地朝四周张望。
那个在我面前胆怯文弱的勾魂使,并没有如我期待的那样“嗖”一声如天神般降临。
怎么回事,可会是声音太小了?
我清了清喉咙,跟个傻子一样对着那张鬼符声嘶力竭地大叫:“时桐,你他娘的快给我滚出来!”
……回答我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他骗我,居然连他都敢骗我!
他明明说过,只要我把这张鬼符握在手心里大叫他的名字,不管他在什么地方,都会立刻赶来救我。可现在呢,他在哪里?
我真蠢,不是吗?为什么我要陪他到这个鬼地方来,千辛万苦受到百般惊吓,我得到什么好处了?我明明应该像平常一样,看着客人们在餐桌边觥筹交错,吃得心满意足,待到他们酒足饭饱离开后,回房闷头大睡的呀!
身上的越来越冷了,雨水顺着皮肤,一点点渗进骨头和血肉里。我站在路边,觉得脑袋沉重得抬不起来,身体变得很脆弱,仿佛支撑不起这样的重量,猛然朝前一栽——整个人像块木桩,“嘭”地砸在地上,溅起无数水花。
妈的,这回老娘死定了……我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脑袋里迷迷瞪瞪地反复念叨这句话。
远处,有一串脚步声踏着水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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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鼻塞耳鸣,浑身酸疼得像是散了架。
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绿底红花的棉被,屋里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窗外却是一片大亮,阳光顺着树叶的缝隙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影子。
他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