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3/4 页)
妹妹和格桑的来信。妹妹多么幸运啊!一当兵就上了军医学校,毕业后又分配到了青海的第二大城市格尔木。看着妹妹的一封封来信,我既高兴,又伤感。我幻想着有一天,我也要像妹妹一样离开河源。我不能像父母一样,一辈子待在这个偏僻的小县城。
父亲的雪山 母亲的河 江雪 十八(1)
毛主席逝世那年,格桑复员回到了河源。
听说他回来了,但我一直没有看见他人影。他在部队的时候每个月都要给我写好几封信,可是现在回来了,却躲着不见我。
听父亲说格桑分配到了县公安局工作。父亲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回来了好啊,我们河源正缺人手呢。
一个月后,我才见到格桑。一大早,他穿着一身上白下蓝的公安服,低头走在大街上。我正在打开邮电局的门,看见了他。
我朝他喊:“格桑!”
他抬头看见了我,愣了一下,脸腾地就红了。他不得不向我走过来,那架势,有点不大情愿似的。我很生气。
“我得罪你了吗?”
“没有啊。”他尴尬地朝我笑。
“你当了公安,眼里没我们这些老百姓了?”
“怎么会呢。”
“那你干吗不理我?”
他用脚蹭着门前的石阶:“这不是刚回来嘛,还没顾上……”
“算了吧你,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当兵复员回来的又不是你一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看见街上有人朝这边看,转身往邮局里面走。格桑跟了进来。邮电局连我一共三个人,另外两个都是男的,骑马去牧区送信了,一个来回要好几天。所以邮电局大部分时间就我一个人守着。格桑跟进来也不说话,嘿嘿笑着,傻傻地站在那里。
我说:“你进来干吗?要寄信吗?”
他说:“我已经复员了,没信可寄了。”
我埋头整理昨天刚来的信件,显得很忙的样子,看也不看他说:“你还有事吗?”
他不说话,嘿嘿地笑。
我板着脸说:“要是没事你赶紧走吧,我还忙着呢。”
他站了一会儿,见我真的不理睬他,就要往外走。
我叫住了他:“让你走你就走啊?”
他又折回来,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说:“回来就回来了,别那么没出息!哪里不活人?以后有空就过来陪我说说话,我一个人待在这里挺没劲的。”
他高兴地说:“好,我有空就来。”
我没好气地说:“没空也要来!”
“好好,只要你不烦,我天天来。”他看着我,笑着说,“几年不见,你变了。”
我说:“变丑了,变老了。”
他赶忙解释说:“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变得跟江果一样,说话可厉害了。”说完转身就走了,转眼就消失在大街上。
一个人待在邮电局,真是寂寞。寂寞的时候我就盼着格桑来。可是格桑真的来了我又心烦。他要是留在部队,能提干,能穿上四个兜多好。那样他就可以带我离开河源。可是他又复员回来了。
夜里,我经常能听到格桑的歌声。那歌声从河边传来。我的窗户正对着河岸。我知道,他是唱给我一个人听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喜怒无常,对格桑时好时坏,搞得他莫名其妙。我不是有意要折磨他,但是看着他怕我的样子,心里还真有一种满足感。有时又心疼他,觉着自己有点过分。是不是女孩子到了这种年龄都这么任性,这么不讲理啊。
窗外飘来格桑的歌声——
千百匹马里边,
惟独不见我心爱的马,
我心爱的马来了我不会弄错,
因为它的步子不一般;
千百个姑娘里边,
惟独不见我心爱的姑娘,
我心爱的姑娘来了我不会弄错,
因为她的眼神不一般……
格桑经常来我家跟父亲喝酒。说是跟父亲喝酒,他的眼睛却总是黏在我的身上。父亲的酒量很大,格桑根本不是对手,所以经常喝醉。喝醉了,就向父亲吹嘘他在部队当兵的那些事。父亲喜欢听部队的事,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给格桑讲起从前打仗的事。格桑听过好几遍了,但他每次都好像第一次听一样,露出一副无比崇拜的表情,这就更加刺激了父亲讲述的欲望。两人越说越投机,酒也越喝越多,直到母亲夺了酒杯,他们才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