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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特马和哈力是好朋友。邓纳海当典狱长的时候,不过是个装腔作势的傀儡,真正在管事的人是史特马和哈力。
哈力是高个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有一头稀疏的红发。他很容易晒得红彤彤的,喜欢大呼小叫。如果你的动作配合不上他要求的速度,他会用棍子猛敲你。在我们修屋顶的第三天,他在和另一个名叫麦德·安惠的警卫聊天。
哈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所以正在那儿发牢骚。这是哈力的典型作风,他是个不知感恩的人,对任何人从来没有一句好话,认定全世界都跟他作对:这个世界骗走了他一生中的黄金岁月,而且会把他下半辈子也榨干。我见过一些几乎像圣人般品德高尚的狱卒,我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他们明白自己的生活虽然贫困艰难,却仍然比州政府付钱请他们看守的这群囚犯好得多。这些狱卒能够把痛苦做个比较,其他人却不能,也不会这么做。
对哈力而言,没什么好比较的。他可以在五月温暖的阳光下悠闲地坐在那儿,慨叹自己的好运,而无视于不到十英尺外,一些人正在挥汗工作,一桶桶滚烫的沥青几乎要灼伤他们的双手,但是对于平日需要辛苦工作的人而言,这份工作已经等于在休息了。或许你还记得大家常问的那个“半杯水”老问题,你的答案正反映了你的人生观。像哈力这种人,他的答案绝对是:有一半是空的,装了水的玻璃杯永远有一半是空的。如果你给他一杯冰凉的苹果汁,他会想要一杯醋。如果你告诉他,他的老婆总是对他忠贞不贰,他会说,那是因为她像无盐嫫母一样丑。
于是,他就坐在那儿和麦德聊天,声音大得我们所有人都听得到,宽大的前额已经开始晒得发红。他一只手扶在屋顶四周的矮栏杆上,另一只手按在点三八口径手枪的枪柄上。
我们都听到他的事了。事情是这样的,哈力的大哥在十四年前到德州去,自此音讯全无,全家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真是一大解脱。一星期前,有个律师从奥斯汀打长途电话来,他老兄四个月前过世了,留下了差不多一百万美元的遗产,他是搞石油生意发的财。“真难以置信有些笨瓜有多走运。”这个该死没良心的家伙站在工厂屋顶上说。
不过,哈力并未成为百万富翁——如果真的成了百万富翁,即使是哈力这种人,可能都会感到很快乐,至少会快乐一阵子——他哥哥留给缅因州老家每个还活在世上的家人每人三万五千美元,真不赖,跟中了彩券一样。
但是在哈力眼中,装了水的玻璃杯永远有一半是空的。哈力整个早上都在跟麦德抱怨,该死的政府要抽走他大部分的意外之财,“留下来的钱只够买辆新车,”他悻悻然,“然后怎么样?买了车以后还要付该死的税、付修理费和保养费,该死的孩子们又闹着要你带他们出去兜风——”
“等到他们长大了,还会要求把车开出去,”麦德说,老麦德知道面包的哪一面涂了奶油,他没有说出我们每个人心底的话,“老小子,如果那笔钱真是这么烫手的话,我很愿意接下这烫手山芋,否则要朋友做什么呢?”
“对啦!他们会要求开车,要求学开车,天哪!”哈力说到这里有点不寒而栗,“然后到了年底会怎么样?如果你发现不小心把税算错了,还得自掏腰包来补税,甚至还要去借贷来缴税。然后他们还要稽查你的财务呢,稽查完他们铁定要收更多的税,永远都这样。谁有能耐跟山姆大叔对抗?他们伸手到你衬衫里捏着你的奶头,直到你发紫发黑为止,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老天爷!”
他陷入了懊恼的沉默中,想着他继承了这三万五千元,真是倒霉透了。安迪正在十五英尺外用一根大刷子刷沥青,他把刷子顺手扔到桶里,走向麦德和哈力坐的地方。
我们都紧张起来,我看到有个叫杨勒的警卫准备掏出枪来。在了望塔上的一名警卫也用手戳戳同伴的手臂,两人一起转过身来。有一阵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