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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
铳身炸了,赖望喜反应快,一察觉到不对劲儿,立刻扭头将眼睛避开,随即将鸟铳扔掉。
饶是如此,他的半边脸还是被熏成黑色,透出丝丝血迹。
彭监厂脸色越发难看,也不说话,起身就走,官吏与随从急忙跟上。
赖望喜呆若木鸡,甚至忘了送行,等他想起来,人已经走出大门,他还想追上去,工匠邓海升上前拦住,劝道:“算了,追也无益。”
“不不,我得解释清楚,今天试的是药,不是铳。这的确是好药,你们都看到了,是不是?”
“药是咱们亲手做出来的,能没看到吗?”邓海升摇摇头,“但是没用,上面根本不懂这些,他们只想看到百步穿杨,不在乎是药好、铳好,还是人好。”
“只需要一杆新铳,更结实一些……”赖望喜喃喃道。
又一名工匠走过来,“先擦脸吧,老赖。新铳哪是那么好造的?祖法摆在那,谁敢乱动?就咱们这些人,能造出新药已经不错了,新铳还是别想了。”
一名官吏大步流星走来,众人全都闭嘴。
官吏神情不善,“一帮废物,既然没弄好,干嘛要试铳?彭监厂说了,回去就向西厂建议,将你们通通裁掉。都去收拾东西吧,估计不等天黑裁撤令就能过来。”
官吏转身离开,虽然是直接上司,他对这些人的工作却从来没上心过。
“是试药,不是试铳。”直到上司没影了,赖望喜才敢小声辩解。
“而且是他们非要看,不是咱们啊。”邓海升也是愤懑不平。
“算了算了,事情明摆着,咱们没上供,得罪了上司,所以要被裁掉,大家各回各厂吧。”
工匠多是世袭,回去之后无非就是重操旧业,按照祖法继续做下去。
其他人都去收拾东西,赖望喜站在原地不动,邓海升走出几步又转回来,“没办法,别人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咱们是厂中无人难做药。我回去接着做爆竹,你回去继续当教头,以后常来常往,大家还是朋友。”
赖望喜哭丧着脸,“我急需一笔钱,给儿子捐个出身,本指望功成受赏,谁想到……”
赖望喜是阉人,有个干儿子,看得比亲儿子都重,邓海升微皱眉头,“别以后了,咱们今天左右无事,叫上几个人,出去喝酒吧,来个一醉解千愁。”
“胡桂扬把我害惨啦。”赖望喜流出两行清泪。
“他更惨,估计连命都保不住。”
西南城比较偏僻,几条街以外才有酒馆。
其他工匠大都没心情喝酒,客气几句纷纷告辞,只有两人愿意跟随,他们是有名的酒鬼,只想喝酒,无意劝慰任何人。
酒桌上,多是邓海升在说,三杯酒下肚,赖望喜情绪稍稍平复,对新药、新铳仍念念不忘,“可惜这些好药,只要能配上好铳,威力无穷,为什么他们就不明白呢?”
“不是不明白,是不在乎。”邓海升轻叹一声,“厂里的官儿不是袭职,就是考上来的书生,哪懂这些?保证旧药、旧铳足额上交,就是他们最大的职责。”
“可惜啊可惜。”赖望喜灌下一杯酒,觉得暖和不少。
“来,再喝,少说没用的,咱们今天喝个痛快。”另一名工匠举杯劝酒,嘴里咀嚼,筷子上还夹着菜。
酒馆很小,又值上午时分,就他们一桌四位客人,菜没几样,劣酒倒是不少,越喝越醉,话题也早已远离火药与鸟铳。
“同样没把儿,人家当监厂、监军,你咋混得这么惨?”一名工匠酒涌上头,胆子比平时大许多。
“倒霉呗,小时候不会说话,没人扶持,长大之后认干爹,干爹死了,找靠山,靠山倒了,招个儿子,偏偏体弱多病,从小到大,事事都要我操心。”赖望喜越想越气闷,一个劲儿的灌酒。
邓海升劝道:“天下太监那么多,监厂、监军才有几人?老赖能在勇士营当教头,已经不错了。”
“你不懂。”赖望喜的脸一边白一边黑,五官挤在一起,更显沮丧,“勇士营是个摆设,上面什么时候高兴才操练一次,一年到头也不过十来回。而且宫里的人喜欢看长枪长枪,排在一起威风凛凛。鸟铳危险却不威风,没人想看,上意每至,就由我们几十位教头放铳,所谓的铳手,只是身份而已,根本不敢让他们碰铳。”
四人轮流抱怨,渐渐地引向家中柴米油盐的小事,发现自己并非最惨的人,赖望喜心里稍微好过一些,酒却喝得更多。
将近午时,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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