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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果将此人送官究治;张说自己怕是也会落下治家不谨的坏名声。思来想去;张说一时兴起;便将邓玉和那婢女放出府去了。
从那以后两个多月了;邓玉杳无音信;也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张说也懒得去回想这件难堪的事情。谁知;邓玉今日竟闯入府中;非要见他不可。
“我既然已经放你们走了;你们就该走得远远的;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干什么还要回来搅闹。”张说因为自己的前途堪忧;近来心情一天比一天糟。
“相公;自从那天相公放我们夫妻一条生路;小人念念不忘的是报答相公的大恩。今日相公大难临头;特来相告。”邓玉不知有何奇遇;如今已不是两个月前的穷像了;身上穿的是上等的丝袍;足下是一双踏雪寻梅的厚底皮靴;只是光着头没有戴风帽;两只耳朵被冻得通红。
“什么大难?”
邓玉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姚崇参奏张说的详情;以及皇上下旨命张说到御史台接受鞫问的事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听了邓玉所说的一切;张说当时便呆住了。其他的事情都好办;唯独交通宋王这件事他无法自辩。他在这件事中最可怕的疏忽;就是忽视了宋王原本是皇上的长兄这件可怕的事实。
如今一切都完了。饱读经史的张说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他犯下的是灭门之罪。即使皇上碍于腾腾众口;不便以交通宋王的罪名治他的罪;但流放到远恶州郡之后;必定会有希旨谄上的地方官员替皇上了却这桩心事。
“小人急着赶来;就是因为小人有一条路子;也许能救恩公脱难;不知恩公意下如何?”邓玉改口称张说为恩公;意下就是言明来报恩的。
“这样的事情;怕是只有太上皇才能救我一命。”张说心乱如麻。
“倒是不必惊动太上皇他老人家。”邓玉此时表情中的自信与言辞之机智;是张说从未见到过的。“恩公;你老人家对皇上一家有过大恩;这一点皇上清清楚楚。眼下最关键的是想办法让皇上消了这股怒气;而记起您的大功劳。”
“这样的人怕是难找。”话虽如此;张说此时的心境总算是缓和了下来。他当年在中宗皇帝时全力维护太上皇;多次避免了武三思和韦皇后等人对太上皇的陷害。太上皇当朝时;他又不顾身家性命;反对太平公主;维护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安全。这些功劳皇上不会不记得;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真的希望宋王登上皇位;他在几个月前就会与太平公主联手;而不会特意派人偷偷地从洛阳给皇上送来一柄波斯弯刀;暗示皇上早下决心。
张说感到;他的府邸与大明宫虽近得只有几个街坊的距离;却突然之间如咫尺天涯一般遥远。如何能找到一条快捷的途径;把自己的忠心表白给皇上?
“九公主是最好的人选;小人愿为恩公奔走此事。”
九公主确是上佳人选。这位九公主是皇上唯一的一位同父同母的妹妹;最受太上皇和皇上宠爱。而且;最要紧的一点就是;自大唐建国以来;公主的地位就非常的特殊。她们不同于皇子;由于太宗皇帝玄武门之变这个先例;皇子们人人都有觊觎皇位的机会;她们属于那种真正有益无害的亲人;只是偶尔出那么一两个喜欢揽权弄势的罢了。
“请恩公给皇上写一封信;一定要是让人读后落泪的那种。再给九公主写一封短简;这封短简却要一件像样的宝物押封才好。”邓玉诚挚的表情使张说瞬时打消了关于他来骗取宝物的怀疑。
此时天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春明门上的催行鼓声一声声地似是在催命。再过一会儿;催行鼓一停;坊门上锁;金吾卫的骑兵便要开始在大街上巡查;邓玉也就走不脱了。
在张说府上的内宅里;张说自己有一间小书房。对于当朝宰相来讲;这书房太小了一些;只有四铺席大。实际上;这间书房的重要之处是在于它通向张说的一间秘室;这里边收藏着张说几十年为官聚集的宝物。
靠墙壁有几张洁净的木床;上面陈放着几十件价值不菲的宝物;有鸡鸣壶、夜光杯、通天犀、羊脂玉盆等等;在烛光之下熠熠生辉。显然这些宝物平日里受到张说很好的照顾。
邓玉一件一件仔细地看过去;最后摇了摇头。“不行;九公主那里三天两头收到皇上的赏赐;这些东西都成灾了。”
“这如何是好?”张说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有没有什么日用品?九公主还是个孩子心性;她喜欢一些新奇的东西;倒不一定有多么贵重。”邓玉道。
“有了。”张说突然福至心灵;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