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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文人的颓靡生活:断点 作者:赵海波
断点 1
天亮的时候,我们才结束战斗。四月的广州,时而艳阳高照,时而阴雨绵绵的,像一个月经不调的女人。刚才从李恳宿舍出来,天空还晴朗可人,一转眼就乌云密布,接着是细雨蒙蒙。连续在411房激战了20个小时,腰酸腿痛脖子硬,浑身不自在,脑袋瓜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如果向丽玫还是我的妻子,这个时候她要我交作业,我恐怕有心杀敌,无力擒贼,心有余而力不足。
路过陶陶居,许多人在门口排队进茶馆叹茶。我想起妙奇香茶馆门上的一副盈联:“为名忙,为利忙,忙里偷闲,饮杯茶去;劳心苦,劳力苦,苦中作乐,拿壶酒来。”我真羡慕那些将人生脚步放得很慢的老太公老太婆,他们在空间狭窄、人声嘈杂的茶馆里叹“一蛊两件”(“一蛊”就是一个铁茶壶配一个瓦茶蛊;“两件”就是松糕、芋头糕之类的早点)、看报纸,漫无边际的闲聊,享受浮华都市里的淡泊人生。而我,一直在不停地奔跑,如同《什么让山米跑》里的那个美国穷人,被失落感笼罩、被非满足感萦绕。自己的一生,难道真的是一部真实世界里不断上演的通俗剧?
麻将后开车,比酒后驾车更危险,满脑子全是一筒幺鸡、红中白板。我小心翼翼,将车速控制在50公里以内,即使这样,进校门时,后视镜还是被电动拉门刮了一下。
准备关机睡觉,手机突然响起“哈里路亚”的乐曲声。
哪个###那么早来电?!我心里骂了一句。想不接,一看来电显示,是江上舟的。他的声音低沉微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病床上临终遗嘱。我估计这小子又被那个悍妇修理了。
江上舟是我同一个镇的老乡,95届,是我的师兄。大学期间,他是系学生会主席,我是副主席,班里的同学曾经跟我开玩笑说,中文系的Chu女一天比一天少,全依仗你们两个催花和尚起模范带头作用。江上舟的妻子叫周子柔,如果没有目睹过周子柔的芳容,听到这个名字,一般人都会以为周子柔是个眉清目秀、知书达理、逆来顺受的柔弱女子,根本不可能将她与家庭暴力联系在一起。
96年7月的某一天,江上舟将认识三个多月的女朋友带回广州,向我们隆重推出。他的意思是要走一走组织程序,让我们政审政审。我们三个人有三种不同意见。
东北妹太男性化了,当老婆不行,做情人乏味。罗海涛旗帜鲜明,坚决反对。
李恳说,我们要用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来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不要被一些表面的东西迷住了我们明亮的眼睛,要善于透过现象看本质。李恳的意见模棱两可,好像赞成,又像是反对。江上舟疑惑地问他,你说的是什么鸟话?李恳说,我弃权。
其实我很明白江上舟的用意,他征求弟兄们的意见,无非是想得到大家的支持,即使我们全投反对票,也改变不了他请我们吃喜糖的想法。基于这样的考虑,我表态说,周子柔除了一米七二的海拔接吻起来有点困难外,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
江上舟恨不得立刻将心中的苦水倒出来。他说,我想现在见你,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说我一天一夜没合过眼,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你先找间发廊,让小姐松松骨,晚上再说。他迟疑了一会,然后轻声地说,晚上就晚上吧。
断点 2(1)
想起上个星期二的会我就心烦,那天下午召开党委会,讨论厅表彰的先进人员名单,诸葛校长的红人全部都名列其中:办公室副主任冉清明、学生科副科长胡志键、总务科科长谢志锐。我在学校工作那么多年,除了吴之华校长主政的99年获得学校表扬外,其他任何形式的表彰全没沾过边,所以我讨厌一年一度的评先评优活动,每年一次的年终考核我总是敷衍了事,反正写得再好,顶多也是个称职。
自由空间是中山大道上最好的一间酒吧,平时没事的时候,我总喜欢来这里坐一坐,选择二楼靠窗的8号台,这里近处可以看到繁忙的中山大道,远处可以望到傲慢的中信大厦。这几年广州发展很快,到处都忙碌着,像一个大工地,这里修地铁,那边架立交,年初铺好的路,年底来修补,忙不完的修路架桥。
江上舟被周子柔修理的那天晚上,我和他来这里坐到酒吧打烊。江上舟身上到处都是周子柔留下的仇恨的伤疤。周子柔最拿手的一招,也是最常用的一招是用长而尖的指甲在江上舟身上乱抓,江上舟的脸上、脖子、胸部、肚子、后背等都留下一条条殷红的爪印。第二招是咬江上舟的手臂。江上舟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