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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训斥着小童,但语气也并不是十分严厉。他低头思索了一阵,复又问道:“娄道长是去哪处人家做法事的?”
小道童像是猜到师傅就会有此疑问似的,得意的回道:“弟子早打听好了,是去了平康坊左神策大将军杜彧的府上!”
山外山人外有人(1)
初夏日头高照,杜府愁云惨雾,春霄心情大好。
自从她在道场上那一通捣乱后,可算是做实了杜桃容变鬼留恋于府中不走的流言,可既然连玄都观的道长都收不了这亡魂,主子们一时也不知道上哪再去请更厉害的人去。
看着那些心惊胆颤,入夜之后都不敢独自出门的主子们,春霄只觉的得意非常。
“四姑娘,您大慈大悲!大慈大悲!我擦完这里的瓷瓶就走!”
陈小娥一边念叨着,一边手脚麻利的收拾着杜桃容的寝屋。道场上的事也把她吓个半死,现在只要日头西落,她就打死也不来干活了。
“放心吧小娥姐,我们住到现在不也没事嘛,可见这位四姑娘是个爱憎分明的鬼,不会牵连无辜的。”春霄附体的素儿心不在焉的在一旁干活,“再说四姑娘又不是观世音菩萨,你念大慈大悲也不管用。”
“你少给我在这添乱!”陈小娥回头就瞪她一眼,双眼中隐隐现出血丝,可能昨夜又没睡好,“你那是没看见当时的恐怖!去一个茅房就不见踪影了。”
春霄自然不会跟她解释自己为何如厕如的不见人影,只是暗自笑笑,嘴里哼起了小曲。
陈小娥为了赶在黄昏前收工,活干的特别快,晚霞才冒出来一点点,她就收拾完了手头的事情,再回头一看春霄,还在那慢条斯理的磨蹭,她也不管她。
“你在这慢慢干吧,我先去周妈妈那报事去了。”丢下一句话,陈小娥就三步并作两步的出了北苑。说是跑出去的,那样子却更像是在逃命。
春霄一看就剩自己一个人了,那还干个什么劲?当即就扔了鸡毛毯,拿了把扇子坐在院中的石墩子上,扇风纳凉。
纷纷红紫已成尘,布谷声中夏令新。
春霄发呆似的仰着头,愣愣看着天边伴风的金霞,嫣红中带着金黄的霞光,让她眼前不自禁的浮出了杜尚秋的笑脸。
他的笑脸原来是这么温暖,这么好看的吗?自己竟从未注意过。仿佛他生来就该是那样没心没肺的笑,却从不去想嘻笑的背后是否会有他掩盖起来的晦涩隐痛。
“笨蛋,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春霄囔囔低语。
当然,跟她说了可能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至少不会让她此刻这么无力,这么羞耻;至少能让她更早的伸出手,不会以为自己还有无限的时间可以做足了架子再考虑做他真正的娘子。
尚秋……你现在还愿意来找我吗?
胡思乱想中,春霄冲天空伸展开手臂,仿佛抓一把清风,就能挽住他的手腕。直到一人独坐之时,她才发现自己早已习惯了那个人粘在自己身边喋喋不休的呱噪。
“呸呸呸!郭春霄,鼓起干劲来!现在可不是顾影自怜的时候!”察觉到有眼泪不争气的又流了下来,春霄赶紧拿袖子胡乱抹了抹,四下瞅瞅可会被回来的陈小娥撞见,却不期意间,忽然发现院中多出个人来!
那个人是什么时候走进院子里的,春霄完全没有注意到,简直比鬼魂还要无声无息。而此刻,他默不作声的矗立在院门边,倚着墙上荡落下来的扶芳藤,肤如霞雾柔光,发似流水波纹,最后收住了一股风,灌入了他的形体,让他整个人仿若本该嵌在这夕照画卷中的景色,那般的自然而然。
只不过再自然,春霄还是能看出他是个多出来的陌生人——而且太阳照出了他的影子——他还是个大活人。
“这位姑娘……”这个大活人率先开口了,声如轻絮,“请问此处是哪里?”
春霄只顾着朝他发愣,这时才回过神来,也才注意到这年青男子还穿着一身白道袍。
又是个道士?!
春霄心里咯噔一声:才赶跑了一个,怎么这么快就又来了一个?
但是她看着眼前的年轻道士,真有那么股谪仙的神姿,比起那老道更在含蓄中夹着三分震慑,不由的也有些心虚,颤颤的答道:“这……这里是杜府北苑,道长是何人?怎么未见通传私自入内?”
春霄只在原地回答,不敢靠近道士,那道士也仅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也没有说话,仿佛他刚才询问的人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接着他转动了脖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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