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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霧嶼心裡突然『嘎達』一響,某種呼之欲出的念想閃過,還沒想明白呢,他又覺得荒唐。
扶曜卻打斷了溫霧嶼的思路,「你對他很好奇嗎?」
「誰?」溫霧嶼眨眨眼,「你的白月光嗎?」
扶曜無奈了,「霧嶼——」
溫霧嶼狡黠一笑,他脫了鞋子,往被窩裡鑽。
天有點熱了,屋裡電風扇嘎吱地吹,溫霧嶼露出半張臉,嘴在被子下,說話聲音悶,聽不出是不是混雜著自身的情緒,「哥,我覺得你挺喜歡他的。」
扶曜沒否認,他伸手關床頭的檯燈。
「別關。」溫霧嶼把他攔住了。
「怎麼了?」
「本來就瞎,」溫霧嶼低眉,情緒寡淡又頹喪,「再關燈就徹底看不見你了。」
這招對扶曜很管用,他心一擰,只能順著,「好,我不關了。」
房間裡突然陷入沉默。
溫霧嶼知道自己跟扶曜鏡花水月的關係似乎沒立場過問太多彼此的過往,可是他心裡泛著酸水,總忍不住胡思亂想。
「哥,」溫霧嶼又說:「你對他也是一見鍾情嗎?」
「一見鍾情太頻繁了叫濫情。」扶曜的眼睛藏在陰影下,看不太清,「霧嶼,這是你的第二個問題了。」
「怎麼,」溫霧嶼揶揄,「你把他護得這麼好,連問什麼也有數量限制嗎?」
扶曜突然覺得好玩,他迂迴,挑了挑眉,笑著看溫霧嶼,「酸啊?」
溫霧嶼板著臉反駁,說沒有。
扶曜卻一本正經了,「沒事,你可以對他好奇,我對也他挺好奇的。」
溫霧嶼沒聽懂他話里的意思,「什麼?」
扶曜想了想,自嘲地苦笑,「你說一見鍾情,其實也不嚴謹,他根本就不認識我。」
「哦——」溫霧嶼恍然,「單相思啊?」
扶曜的嘴角抽得厲害,不上不下得卡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反問:「霧嶼,你單相思過嗎?」
溫霧嶼竟認真想了半晌,他說沒有。
「想了就是有過,」扶曜抓住時機直接反撲,他心裡不是滋味了,跟被針扎了一個洞似的,「你剛才腦子裡閃過幾個人的臉?」
溫霧嶼:「……」
這是什麼走向。
扶曜要笑不笑地哼唧一聲,反客為主了,「溫老闆處處留情啊。」
溫霧嶼一咂摸,突然反應過來啊,「哥,酸啊?」
扶曜磨著後槽牙,「是,挺酸的。」
溫霧嶼明面上險勝一籌,彎著眉眼笑得開心。
「說說?」
「你說的話也不嚴謹,」溫霧嶼頓了頓,他從被子裡出來了,盤腿坐起,伸手捏了捏扶曜的耳垂,「我腦子裡沒有人排隊,也沒有誰的臉,只有個影子。」
扶曜的心跳急了,「誰的影子?」
「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他,」溫霧嶼不疾不徐地說:「所以不是單相思,就是——萍水相逢吧。」
「俠氣又自在的相逢?你對他評價很高啊。」扶曜的喉結動了動,他小心翼翼地打探,「你們……怎麼認識的?」
溫霧嶼目光閃爍,浮浮沉沉地落在暗黃燈光下,回憶卻深不見底,「有一天晚上,我站在高橋上,腳底是漆黑骯髒的野湖。」
扶曜拳頭一緊,捏皺了床單,他語調不順,他被扼住了咽喉,「你打算做什麼?」
溫霧嶼坦然地笑了笑,「自殺。」
「他救了你嗎?」
「是,」溫霧嶼點頭,「他救了我。」
扶曜又問:「後來你們在一起了?」
「不是。」溫霧嶼搖頭,卻含糊不清地回了聲嗯,「怎麼說呢……」
扶曜聽進去了,他抓住溫霧嶼捏著自己耳垂的手,揉了揉,「為什麼又分開了?」
溫霧嶼怔忪片刻,緩緩開口說:「我和他本來就是陌生人,不存在分不分開的說法。」
扶曜啞著嗓子說了聲好,「再後來呢,你還想過自殺嗎?」
「沒有了,」溫霧嶼嘆了一聲,「本來就是衝動,當時喝了酒,腦子就更不清楚了。他把我從橋上帶下來,亂七八糟的事情一攪和,人就清醒了,再動這些念頭,我自己也怕。」
扶曜深深地看著他,一時無言。
溫霧嶼呼吸深長,這些不可言說的深秘過往帶著隱晦和沉重,如今說出來,堵在胸口濁氣也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