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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亲自奉上的香茗,清淡饴人,不是酒,却比酒醒神。皇帝眼光脉脉始终不离左右,叹道:“云儿,你瘦了。”
云罗微微一笑,道:“是你的错觉罢了。”
“错觉也罢,直感也罢,”皇帝执着她的手道,“朕发誓,以后决不再这样对你。”
云罗默然靠向他怀中,他抱着她,感慨道:“朕有云罗,如得天下,身外之事夫复何憾?”
云罗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我虽幽居一隅,也听到些许,皇上以为,这是谁在背后主使?”
她一言就切近重点,皇帝抱得她更紧,恨恨道:“还能有谁?”
“皇上计将安出?”
皇帝叹了口气,蹙眉道:“朕也在难为之际。若说以矛还矛,柳欢宴这厮分明是颜妃之后,故来寻仇,可惜朕虽早已有数,却投鼠忌器未敢出手,如今已然坐失良机。他在暗中,拿什么朕的身边这些子虚乌有到处造谣,朕在明处,总不能也以此为柄,就算他身世曝光,对眼下情形亦全无助益,反而落于下乘。”
云罗柔声道:“君和臣当面对质,别说有用没用,首先便是一场闹剧。可是又不能置之不理,唯今之计,只有找出太后直系,不用皇上说一句话,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皇帝微微一笑,道:“云儿,你猜朕的母后,是如何进宫的?”
云罗摇头不知。
“当年母后家乡洪灾,她原是逃难到扶林州,亲人俱失,为给事郎中看中,顶替了她女儿选秀入宫,朕派人查过这个郎中,原来他去年犯事,已被治罪,柳欢宴这一手釜底抽薪真是厉害。”
云罗问道:“就没有别的方法来对付他了吗?”
皇帝望着她,那愁颜逐渐散开,嘻的一笑道:“怎么可能呢,毕竟朕是皇帝,他却是见不得光的孽种罢了。”
表情及口风都转得太快,云罗一下反应不及,怔了许久方道:“原来万岁爷早有应对之策?”
皇帝把她抱在膝上,笑道:“来,饮一杯。”
云罗侧过脸,道:“如此说来,皇上日前忧虑烦恼都是装出来给外人看的了。”
皇帝笑道:“也可说是真,也可说是假。”
“何意?”
“柳欢宴号称聪明,朕也不差,他手段越早使出来,我便越见他的用心,这未尝没有好处。如何应对,纵使为难,也不至于束手无措,朕每日里焦烦忧心,以酒浇愁,不是为了这乱臣逆子,却是为了孤影只身,无有知己倾诉衷肠。朕虽是皇帝,却不想孤家寡人,朕不愿意孤家寡人,云儿,你可明白么?”
他眼巴巴地望着云罗,这个素来不肯轻易喜怒形于面色的深沉的男人,这时好似白纸一张的大男孩一般,简单得让人心疼。
云罗慢慢地自他手中接过那杯酒,一小口一小口地饮,长睫如蝶翅般轻微颤动,灯影之下无限浓密,皇帝心旌神摇,逐渐接近她的脸颊,云罗方饮一口,他忽然吻住了她的嘴,黑冽的眼眸深不见底,他的呼吸里原本带着几分醇香酒气,发间却隐隐透出龙涎香的气味,两种味道揉杂在一起,使云罗恍惚而迷离,他猛然用力一吮,云罗不及咽下的那口酒便被他吸入口中,他开始耐心而细致地吸吮她唇间芬芳,绵长、幽密,天长地久无尽无止。云罗似被掠夺了呼吸一般的窒息和迷乱,她闭上眼睛,终至沦陷。
自璿儿出世以后,云罗身子时好时歹,而且她对皇帝的态度也总是若即若离,每每在皇帝有意挑逗之时都表现得若无其事,这一晚突如其来的迎合让他有受宠若惊之感,仿佛两人之间的心防,都在这一阵子的疏离中被打消。
亲热过后,云罗阖目伏于枕上,长发若一大幅黑色丝缎迤逦展开,她饮了酒,兼之情迷意乱,两腮乃至颈下飞绯如雨后海棠,越发娇艳不可方物。皇帝情犹未褪,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是滚烫的,可是瞧着她力不胜衣的模样,仿佛又有激情在心底缓缓怂动。“云罗!云罗!云罗!”他低低而混昧不清地叫着,嗓音沙哑,有火在燃。
折腾大半夜,他在倦极睡去,若说他完全不在意风声攻讦那是假的,连日来焦心炙首,不得片时安宁,这一夜睡得既稳、又沉,梦中只嘴角含笑,始终抱着云罗,这些日子以来的阴霾抵不住她眉眼间略假之辞色,心情好似阳光破云而出,就连之前尚有一丝不知未来出手胜负何算的惑然,全都化作踌躇满志。
与皇贵妃和好,不过皇帝的日子依旧难熬,各种各样对皇帝不利的传言风声愈演愈烈,皇帝虽曾向云罗表示过有足够能力对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