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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雅哥也不再隐瞒,以极为正式的口气宣示。
“半年前,大概你们也是以这种贱买方式,向迦各罗国索买肉豆蔻,他们不从,你们竟然出兵强占迦各罗,这行径跟强盗有什么两样?”
“这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狄雅哥口气也硬了。
“你的中原话学得真好。”穆匀珑转而直视费南多。“所谓敬酒,那是双方在和好气氛下所喝的酒,一切好谈;可你们打一开始就以以大欺小的姿态出现,软的不成,就来硬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费南多,你这趟就是刻意进来探路,瞧瞧要怎样掠夺我天穆国的物产吧?”
“我是商人,我做买卖。”费南多保持一张紧绷的脸孔。
“若是做买卖,我们当然欢迎了,两国之间货物交流,互补有无,对大家都是好事。可是——”穆匀珑一顿,加强语气道:“做生意不是你想要就要,要不到就用强的。我天穆国地大物博,有朝廷、有皇帝、有军队、有规矩,你踏上这块土地,还得遵循我们的道理。”
“难道你们朝廷不喜欢和外国人做生意?”狄雅哥问道。
“不,朝廷怎会断绝商机呢?相反地,朝廷一定乐意见到这等有益天下经济之事,只要你们本分做生意,朝廷还会保障你们在天穆国境内的行商安全和应有的权益。”
费南多冷眼直瞧穆匀珑,再将狄雅哥唤到身边,两人以西国话低声交谈。
“你噜哩噜嗦一堆屁事!”包山海早就想插话了,怒道:“要是你惹火费南多大爷,他生气了,就断了我们波斯来的乳香和没药。”
“没关系,我们可以从波罗国进货,那儿离波斯近,价钱应该还要便宜些。”穆匀珑不慌不忙地道。
“哈哈!大笑话!”包山海笑得很大声。“海上就这么几艘船来来去去,你有本事去建几艘大船?再等几年吧。”
“我走西南香路。”
“哈哈哈!”又是更大的耻笑声。“什么路?那边只有下雪的大山和结冰的深谷,你不如用飞的还比较快。”
“商队走了这么多日,应该已经过宝塔山,进入波罗国境内了。”
“你说什么塔?”
“看来包老板并不清楚西南边境的地理情势。”穆匀珑勉为其难,也算是解释给其它人听。“过了云顶关,是有大山,有深谷:但每年春天雪融之后,露出泥土地,长出了青草,山路就好走了。从云顶关目测约三十里为宝塔山,过了宝塔山,便是波罗国的国境,再过去就有村庄,若往最热闹的国都走的话,还有五百里路,不过接下来都是平地,很好走了。”
“你在说哪门子的书?”
“你何不亲自去云顶关瞧瞧呢?说起来,能走出这条路,还得感谢相思的父亲郁老爷子的睿智和远见啊。”
“吓!你说谁?”
“不就是包老板的结拜兄长吗?你靠着郁家祖传的香册,好像发了不少财。逢年过节时,请包老板不要忘记为郁老爷子上一炷香。”
包山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渗出冷汗,好像见了鬼似的,想要说什么话来壮声势,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费南多和狄雅哥交谈结束,再度直视穆匀珑,问道:“你是谁?”
“我?”穆匀珑搬出他万年不变的身分,微笑道:“在下田玉龙,京城人氏,一个新入行的香料商。”
“香料商?”费南多喃喃复述一遍,仍是一再地打量眼前的对手。
“我不是主人,有事的话,还请费南多大爷和元老爷谈吧。”穆匀珑栘转焦点。“元老爷,你不是想送礼物给远来的客人吗?”
“对喔,你们去拿出来!”元归忙呼唤仆役。
仆役捧来一只半尺见方的青檀盒子和两只绘有细致花鸟图案的青瓷盖瓶,皆是沉甸甸的,抱起来颇为费力。
元归当众揭开盒子,现出里头切片的香芷根和十二包细棉布所扎起来的香药袋,介绍道:“这是香芷茶。暑天喝了去燥湿,健胃提神。你们喝了,喜欢再来买,最多五千斤,再多就没了。”
狄雅哥走过去,先是以目检视,再拿起细棉布袋查看。
“哎唷,不是毒药啦。”元归忙道:“袋子里装的是香芷叶和百草庄所产的香草,你们查得出来,也不妨照此方调配;若查不出来的话,也别来问我,这是百草庄的秘方。”
秘方当然不能让番邦人学去了!元归压根儿不想送礼给蛮横的番邦人,他真是不懂“田大爷”,明明有把握讲赢人家,何必准备什么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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