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邳境见那人服饰华贵,气度不凡,年纪虽轻,谈吐极其有礼,偏又处处透着贵气,料其颇有来历。若是寻常官宦子弟、乃至王侯将相前来求医,他往往都是避而不见或当面婉拒,但此人随沈冥而来,自然又比别个不同。
他当即笑道:“境不过后学末进,哪里称得上岐黄圣手,公子过誉了。想京城之中杏林前辈颇多,胜境者更是不在少数,公子何必舍近而求远?”
赵公子似是料定他会如此回答,却也不甚求恳,只微微一笑道:“不才听闻先生除乾坤堂弟子外,向来不治外人,但家严与这位沈兄的令师素为至交,可算得上与贵堂颇有渊源……”他缓了一下,自袖中取出一物递与邳境,“另外,这是在下一位好友之亲笔书信,还请先生一观。”
邳境接过展开,见云笺上只有寥寥数字,落款却是一位故人。那纸上墨迹微微透出紫光,更是奇异。
他心中一动,原本对这位赵公子身份的怀疑又落实了几分。
原来这沈冥的师父沈清微乃乾坤堂总堂主令风云之同门师弟,更是当今之国师,于宫廷朝间均颇受礼遇,所结交者除去本门师兄弟之外,多数都是皇室中人。而今这公子自称姓赵,想来自是皇族中人,又有沈冥引见,更是难以推却。
他抬眼看向沈冥,只见他正襟危坐,仍是一副岿然不动的表情,心中不由暗自腹诽其师徒总是给自己找麻烦。但事到临头,又有故人书信,只得暂时先应下此事。
那赵公子见他应允,却是颇为欢喜,二人当下告辞离去。邳境亦不虚让,只将二人送至堂前。
眼见二人座骑离去,邳境回到内室,重新将那信笺展开,却见那几个字力透纸背,直欲乘风归去
——但愿长醉不复醒。
他神情凝重,喃喃道:“姜师兄,你还真是一下子给我找了个大麻烦。”
三 邳堂主深宫试龙脉 沈国师幽府测凤心
沈冥那日离了天寿堂,将“赵公子”送归其处,便自行向沈清微复命。这沈清微不过年近五旬,却已是两朝之国师。他本是昔日“一代天骄”敖苍穹之大弟子,谈倦之父谈谁论的同门师兄,与令风云等人亦是同门之宜,日常亦多相往来。这次沈冥前往乾坤堂延医倒有一半是他的主张。
沈冥面见师父,细述详情,沈清微不由得捻髯微笑,“阿境这孩子,和他父亲一样的脾气,想来今日若非你亲自前去,纵有姜紫墨之书信,他也未必就肯入宫施诊。”
沈冥颔首道:“正如义父所料。”他一向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即使是在师长面前,也不肯多说一字。
沈清微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乾坤堂从创始者令师伯起,到如今千秋、御风这些晚辈,哪个是把帝王将相看在眼里的?更休提起名利二字。”
原来,世人皆传当今武林白道的十大门派中“昆仑蜀山,逍遥天下,武宗少林”,终难敌“长歌御剑,天罗沧海,一统乾坤”。说起武林中实力最强,风头最劲的五个门派,自然要数东海长歌岛、昆仑御剑峰、江南大天罗宫、塞北沧海城和素有“天下第一堂”之称的乾坤堂了。
那乾坤堂的创始人令天一乃是江湖传说中“神帝”终步天的弟子,终步天生平收徒惟二,一是令天一,二就是沈清微的师父敖苍穹,是以沈清微当称令天一为师伯。
如今的乾坤堂总堂主令风云,正是令天一之子。其人颇肖乃父,一生傲笑世间,武林中皆奉其为泰斗。据闻令风云近些年来已不大管理俗物,常年云游世外,是以目下在乾坤堂总堂中主事者除昔日之元老外,多半是其弟子。
当下沈清微与沈冥议论几句,便着人安排次日邳境入宫诊病一事不表。
次日,邳境一早轻装简服,也不带从人,径自往国师府去了。沈冥早已在府内等候,二人寒暄几句,便离府入宫。
原来本朝开国皇帝赵匡胤体恤民力,崇尚简朴,因此不曾大兴土木,这皇家宫殿不过是在原汴州府治的基础上改建而成,整座宫城面积仅是唐大明宫的十分之一左右。官府衙署大部分在宫城外同居民住宅杂处,苑囿也散布城外。
宫廷前朝部分仍有三朝。但因受面积限制,不能如唐大明宫那样前后建三殿。其宫城正门为宣德门,门内为主殿大庆殿,供朝会大典使用,相当于大朝。其后稍偏西为紫宸殿,位于群殿中央,乃是皇帝早朝和接待他国使节之地,圣寿赐宴多亦在此处。大庆殿之西有文德殿,称为“正衙”。其后有垂拱殿,是常朝。三朝却不在一条轴线上。
邳境一路行来,只见雕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