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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村没有一个人救火,也没有一个人嚎哭,他们全身绷得像石头,紧握双拳,直瞪两眼,怒视着眼前无情的烈火吞噬了他们可爱的家园。
少剑波翻身下马,手一挥命令一声:“救火!”二百多战士纷纷拴好马,一起向这无情的熊熊大火搏斗。
少剑波冒着浓烟烈火,各处查看着被害的情况。村中央许家车马店门前广场上,摆着一口鲜血染红的大铡刀,血块凝结在刀床上,几个人的尸体,一段一段乱杂杂地垛在铡刀旁。有的是腿,有的是腰,有的是胸部,而每个尸体却都没有了头。
在这垛被铡的尸体周围,狼藉地倒着二十多具被害者的遗体,有老头,有小孩,绝大多数是妇女。看得很明显,这些死难者是想扑向铡刀去救自己的亲人,或替亲人去死,或是去拚打而被乱枪狂射杀害的。
内中有一个年轻的妇女,只穿一条裤衩,被破开肚子,内脏拖出十几步远,披头散发,两手紧握着拳,像是在厮打拚命时被残害的。
在离三十步远的井台旁,躺着一个婴儿的尸体,没有枪伤,也没有刀伤。显然是被活活摔死的。他离开了亲爱的妈妈。妈妈哪里去了?她的命运怎么样?
少剑波又向前走了几步,转过墙角,一眼看到的是更为触目惊心的惨状。
是在饮马井旁的大柳树上,用铁丝穿着耳朵,吊着血淋淋的九颗人头。这些被害的人头,个个咬牙瞪目,怒气冲天,标志着他生前的仇恨。这仇恨虽死犹未息。
人头旁边,悬一块大木板,上写了八个字:“穷棒子翻身的下场”。
少剑波气愤得全身像铁块一样,他转回身走到铡刀旁。
在这些惨遭屠杀的尸体旁,一大堆火炭,一个老太太的尸体,半截倒在火里,肚子以下,已和火炭一起烧尽了,只剩半截的胸膛和染满了黑血块的白发苍苍的头了,好像是被活活丢在火里烧死的。仔细看旁边还有一个幼儿,被烧焦了的骨灰,在冒着最后的一缕青烟,一条半截小腿伸在火堆外面。从脚的大小看来,这孩子也不过五六岁。
火灰旁有二十多条扁担,上面染红了鲜血,被火烤干后,迸裂成一片片鳞状血块。这也不知匪徒们用它做了什么奇异的恶刑。
火被扑灭了,全村已是一片灰烬。碎砖乱瓦,被罩在苦烟和臭气里。
满村的人,有的妇女昏倒了,有的呆了,有的疯了。他们咬着牙,直瞪着眼,吐射着无穷的怒火。
战士们整理着受难群众的尸体,他们不用村里人,因为这情景太可怕,他们不忍让群众再看他们的亲人、他们的邻舍好友这惨死的情景。他们是人民的子弟兵,被害的人像他们自己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兄弟姐妹,哥哥嫂嫂,侄儿侄女。他们是那样小心谨慎整理着尸首,深怕不小心弄痛了死难者的伤口。他们解下了自己的军毯,严严实实地把尸体裹起来。
战士们对者这些死难者,整齐地站了一个圆圈,肃立默哀。二百多骑战马,也在垂首哀悼。
他们举起了手,握着铁一般的拳头,激动着,愤怒着,二百余人发出了一个声音:“亲爱的同胞们!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我们的责任没有尽到。安息吧!父老们!我们一定讨还这笔血债,我们誓死报这场血海深仇!”
战马随着战士们的怒吼,在嘶叫咆哮。
西街上,高波一面用手揉着眼睛,一面走着。他前面踉踉跄跄地走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剑波正为找不见姐姐和工作队的同志而心焦,高波和老人已到面前,高波用手捂着眼睛,指了一下西山:“二○三,鞠县长和工作队同志牺牲在……”他呜咽得不能再说下去了。
那位老人弯腰顿足喊着:“鞠县长!鞠县长!……”他悲愤得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用手连连地指着西山。
少剑波当即面色变得苍白,心像一块重重的冷铅沉下去,绝望得只问了一声:“什么地方?”
“西山上……”高波毕竟还是个孩子,没有成年人那应有的理智,刚一张嘴便呜呜地大哭起来。
少剑波的脑子顿时轰的一声像爆炸了一样,全身僵直了,麻木了,僵僵地瞪着两眼呆了半晌:“走!走!”他说出的声音已完全不像是他自己的。
老乡领着剑波边走边咒骂:“魔鬼!杀人的强盗!洗光了,洗光了!唉!天哪!天哪!”
剑波的腿是走呢,还是没走呢?
他自己完全不觉得。他现在对自己的一切已经失去了任何感觉。
西山坡的大盘龙松上,吊着九个同志的尸首,六男三女,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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