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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笑间,马车停在一处宅院门口,黑漆大门紧闭着,门上青铜兽环擦得锃亮。
俞桦上前扣了扣门环。
门内传出男子清脆的声音,“谁?”
“我,找辛老三。”俞桦毫不客气地说。
易楚吓了一跳,杜仲俯在她耳边道:“三舅舅的门不好进,得出人意料之外才行。”撩开车帘,让易楚从缝隙往外瞧。
黑漆大门闪开条一尺宽的缝,露出只脑袋来,乌溜溜的眼珠转了几圈,“你谁啊,不认识。”便要关门,却已是开不及。
俞桦上前抵住门,跟随的几个护院很有眼色地从马车上扛了东西就往院子里走。
易楚目瞪口呆,这般地粗鲁野蛮,到底是上门做客还是来打劫?
杜仲笑眯眯地扶着易楚下了车,又扶她进了门槛,对门房道:“好好守着门,别让人进来扰了舅舅清静。”
门房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小厮,欲哭无泪,“爷,这还有法清静吗?您老到底是哪位,老爷吩咐过这几天不见客。”
杜仲步子一顿,问道:“你家老爷什么时候见客?”
门房皱眉想了想,“这个月老爷做桂花笺不行,九月家里菊花开不见客,十月下冬雪老爷要化雪水试砚不见客……要不您大年初一来,大年初一老爷指定见客。”
杜仲轻轻踹他一脚,“赶紧进去通报让你家老爷烧水沏茶准备着,就说姓杜的外甥跟外甥媳妇来了。”
门房板着脸,只等着搬东西的护院顺次退出大门,才闩上门,磨磨蹭蹭地走到二门,到门旁一处小屋里说了几句话,便有穿着半新不旧素面潞绸禙子的婆子稳步出来,打量一眼杜仲与易楚,屈膝福了福,恭敬地说:“请杜大爷与奶奶到偏厅宽坐,已让人知会太太了。”
杜仲携了易楚的手随婆子进了偏厅,有丫鬟次第上前端来茶水并点心。
点心只两碟却有五六种,诸如千层糕、双麻酥还有蟹壳黄等。
易楚耐不住饿,又觉得有点馋,伸手掂了两块,一边吃一边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偏厅有三间,外头两间是通开的,东边一座紫檀木嵌象牙的多宝格将里头与外间间隔开。多宝格上摆着青花双耳梅瓶、钧窑的菊花纹长颈瓶、两只红釉太白樽。
透过多宝格的空隙隐约看出里间布置成暖阁,墙上挂着副《松下对弈图》,而整个屋内的桌椅条几都是紫檀木所制,边角处刻着精美的雕花,看上去有种低调的奢华。
易楚暗自叹了叹,单这屋子的摆设没有万两银子置备不来,可见三舅舅家果然不差银子。
一盏茶刚喝完,门外传来小丫鬟细碎的唤声,“见过太太、姑娘。”
门帘撩开,走进两人。
前头的是个约莫三十七八岁的妇人,穿杏子红的禙子,体态微丰面如满月,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毫无疑问,正是三舅母。
后面那人穿一身月白色暗纹织锦缎长衫,腰间束玉带,袍边一块雕成树叶状的碧玉,稳重中透着清爽,一双杏目清澈如山泉,灵动逼人。
看打扮是个少年郎,仔细瞧来就知道是个女儿家。
少年的目光在杜仲与易楚脸上打了个转儿,“这果真是杜家的表哥跟表嫂?”
138|端倪
三舅母嗔道:“芸娘怎这般无礼,还有假的不成,还不快唤人?”话音刚落,眼眶已有些发红。
杜仲起身长揖,“子溪见过三舅母,”又对芸娘点点头,“表妹。”
易楚随着他行礼。
三舅母连忙扶住两人,“头先就听说过杜家的事,本该去看看你们,你三舅舅拦着……”声音哽了哽。
易楚忙道:“劳舅母惦着,我们是晚辈自当来拜会舅舅舅母,没有让长辈去看望我们的理儿。”
“话虽如此,可我们是娘家人,哪能眼看着不管,便是说不上话,舅母这里有的是银子,拿银子也能砸死几个……你大表哥也拦着不让,怕我给你们添乱,我会是哪种裹乱的人?”过去一个月的事情了,三舅母仍是气愤不已。
易楚愕然——三舅母还真不怕露富,也真敢说话。
杜仲看出易楚的诧异,无声地笑了笑,问道:“三舅舅可在家中?”
三舅母笑道:“在睡着,我刚让人去叫了,估计得发阵脾气才能过来。”
易楚又一次张大了嘴。
已近晌午时分,还在家中睡觉,三舅舅行事也真奇怪。
不但三舅舅,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