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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在半空中悬了不知多久的手,合上在黑暗中张了不知多久的嘴,将凝视在妻子脸上不知多久的目光眺向窗外,双肩一垮周身一松,一口长气幽幽叹出——他忽然间想起了另一个女人,于是脑中立刻如风吹落叶一般纷杂凌乱起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博傻 十(3)
他蹑手蹑脚地推开卧室的门,顺手将门后衣帽钩上的睡衣取下披在身上。他在外屋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起身推开户门,站到了院子里。
夜色深沉,天空中奔涌来一大片厚云,浩荡翻滚着直奔那一轮明月而去,顷刻间将其严严实实地一口吞没。皎洁如银的月色瞬间暗淡无光,大地苍穹黝深如墨。起风了,院中的那棵老胳膊老腿的大槐树随风摇晃似乎不堪凌辱却又咬牙坚挺。四周响起一片“砰砰啪啪”的风袭门窗击框的声音,间或有远处大马路上急鸣而逝的车笛声。付从之捂紧披身的睡衣,环顾这宇宙间突兀而至的纷乱波澜,忽然在刹那间几乎不知自己身置何方。
“看来这刘雨新是把握不住了……”他在安眠药的药力缓慢发作的晕旋中默想,怀着沉沉的沮丧和伤感入榻而眠。在他失去知觉进入梦乡前的一瞬间,他似乎听见大片枯叶纷纷坠地的声音,和着风声,无奈而又凄凉。
“建平,我想知道的是……”付从之漫步在北海岸边,双手插在兜里神情黯然。初冬正午的阳光刺破厚重的云层绵薄清冷地罩住他的全身。岸边的柳条杨树*枯败木然呆立,湖面上的一层薄冰反射着惨白刺眼的阳光。公园里游客稀少清寂闲适,付从之和杨建平沿着湖岸并肩而行边走边说。
“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干了?”
杨建平双眼平视面带微笑——这笑容是他脸上固有的一种表情,其实并不能代表他某时某刻的某种心情——他没有回答付从之的问题,低下头看着自己交替闪现的双脚默然无语。他知道付从之正侧脸注视着自己,也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的疑惑和焦虑,这使他更拿不准自己该说什么。
“建平,说话呀!”付从之停下脚步道,“即使是你不想干了,也不能让我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吧?我总还是可以问一句为什么吧?”
杨建平也停下脚步,转回身望着付从之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显得挺难为情的样子小声道:“付老师,我想……我想自己单练……自己……自己开个公司……嗯——搞……搞策划……咨询……”
付从之的双眼眯了起来,好像在聚焦,目光在建平的脸上扫来扫去游离不定。杨建平刚刚感受到那目光中的怀疑和揣测,便立刻躲闪开,把头转向湖面,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做作,并且渐渐淡了下去。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两个男人伫立在深秋寒气逼人的北海岸边,相对无语各怀心事。一排信鸽鸣着悠长的哨音划天而过,飞向古城纵横幽深的胡同。付从之仰起头目送它们远去,目光掠过高耸的白塔、结冰的湖面和垂败的柳枝,再次定格在杨建平呆笑的脸上。
“打定主意了?”他问道。
“试试吧!”杨建平点着头道。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付从之把双手从裤兜里抽出倒背在身后,迈动双腿继续漫步,一边眺望着湖对岸的石舫一边道:“想清楚再干,没那么简单的!”
杨建平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内跟随,脸上恢复了轻松舒缓的笑容,道:“您不是总说世上无难事吗?简简单单就能干了的事怕是也轮不着我尝鲜,我不是那号人那块料呀!”
“你觉着自己羽翼丰满可以自立门户了?”付从之侧脸道,同时略带嘲讽地“哼”了一声,“别忘了,业务和管理可是两回事,业务能力强并不意味着就具备管理者的素质——你懂财务吗?知道什么资金平衡表资产负债表银行账现金账乱七八糟一大堆子事吗?” 。 想看书来
博傻 十(4)
“我正在读《会计学原理》……”建平在他身后道。
“没用的,书本上的东西没用的!”付从之不屑地挥手打断他的话,“要说做账,随便抓个会计都能替你做!问题是你得懂得怎么才能合理避税——你懂吗?”
杨建平老老实实地摇头。
“这不结啦!”付从之用耐心开导的语气说,“咨询业广告业等等这业那业都属于服务业,咱们国家服务业的税收相对是挺狠的。其实这些税收的缝儿极大,很容易就避过去了,可你要是不懂如何避税,哼!等着交吧!猴年马月也起不来大事,全交税啦!”
杨建平全心全意地听着,并